蘇傾城傅修遠!
昨夜秋雨嘈嘈,她已忘記何時從醫者院回來的。
隻記得夜色太深,而今窗外天色將亮未亮,想來他們也剛睡下不久,也難怪她這般動靜都不見他清醒半分,她待男人又睡熟了些,悄悄挪開他的手,輕輕掀開被子悄手悄腳地下了床。
客廳裡光線昏暗,一片死寂,就連傭人都還未起身。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旁邊的臥室,輕輕推開門,落入眼簾的便是躺在床上熟睡的孩子。
景灝睡的香甜,長而濃密的睫毛鋪在臉上,在白皙的臉窩處傾灑下了一片片墨色剪影,不知做了怎樣的美夢,他小臉上的神色有幾分柔和,和平日裡故意板著一張臉裝老成的模樣大不相同。
蘇傾城站在門口靜靜凝望著熟睡的孩子,沒敢走進去。
是怕吵醒了孩子,也是怕沉淪了自己,隻敢站在界線之外,遙遙看他們最後一眼。
男人昨夜在她耳邊說的話,她早已忘記了。
左耳聽,右耳出。
她故意的。
傅修遠想放棄生命與她走完最後一程,可她不會縱容他的任性,她不可能眼睜睜地看他去死,那比讓她親自去死更難。
也許她這種做法是自私的。
但起碼,這樣的行為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受傷。
蘇傾城眷戀地看了小孩子最後一眼,垂眸,輕輕關上門,獨自走下了樓梯。
一出客廳門,便迎麵吹來一陣濕濕涼涼的風,入目所及起了一層薄霧,空氣中滿是冰涼的濕潤,激得她裸露在外的脖頸起了一層淺淺的雞皮疙瘩。
有保鏢在庭院中來回巡邏,見到她後抬手打了招呼。
昨夜被許若雅偽裝成醫者院學徒闖進傅宅,孔昂便又重新部署了新的防守規則,加強巡邏人數和隊伍,遇見可疑人物必須盤問。
當然,他們還不至於把蘇傾城當成可疑人物。
“蘇小姐今日怎麼起這麼早?”保鏢小隊長目光好奇,似是跟她聊家常。
眾所周知,蘇傾城向來是個愛睡懶覺的,不到日上三竿不見她人,今天卻太陽還沒出來便早早起床,可太稀奇了。
“睡不著,隨便走走。”
蘇傾城勾唇莞爾,也沒心情跟人閒聊,微微點頭便離開了。
殊不知,保鏢小隊長在聽到她的回複後一臉狐疑,足足盯了她的背影數秒,才招呼人繼續巡邏,正是向主樓的方向而去。
蘇傾城則是一路走,頭也不回地走到了停車場。
地上停車場來來回回常有十數輛車停著,蘇傾城從口袋中掏出車鑰匙,先檢打開後備箱檢查了下是否有未拿下的貨物,而後她關上後備箱,朝駕駛位走去。
她剛拉開車門,忽然一隻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她不禁詫異。
“這麼早,出去做什麼?”低沉的嗓音響在耳邊,她一抬頭,便看到了傅修遠那張輪廓清晰的臉。
狹長的丹鳳眸中殘留著睡意,他眯眼凝著她,看似散漫的神色,眼底卻又翻滾著濃濃的執著,緊緊握著她的手腕,不叫她逃走,也不給她一絲逃走的機會。
他趕得急,隨便套了件襯衫,幾顆紐扣都扣歪了。
蘇傾城張了張唇,卻發現自己好像說不出話。
男人的手勁有些大,多少帶了點怒氣在裡頭,手腕泛起的疼痛叫她微微皺起眉心,卻也難喊一聲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