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不過很小了。
淅淅瀝瀝。
老房子的後麵,趙羿抱著老者的屍體枯坐在地上,雙眼無神看著遠處起伏的山脈。
陳東拿著鐵鍬,一鐵鍬一鐵鍬挖出一人深的深坑。
對見證曆史的老人來說,他最好的歸宿是土葬,深埋在這片土壤中與這片大地與世長眠。
他和這片土地,有太多需要訴說的事情。
陳東來到趙羿身邊,坐在他的旁邊,遞給他一支用老人留下的煙葉卷的土煙。
趙羿眼睛動了一下,低頭看著懷中的老人,聲音嘶啞,“爺爺不讓我抽煙,但是他經常一個人坐在門檻上抽煙,佝僂著背,撐著下巴,看著屋前的遠山,一坐就是半天。”
陳東塞進他的嘴巴裡,“抽吧,這根煙送爺爺一路走好。”
“爺爺的心裡埋葬許多事情,都被他帶走了。”
“你隻要好好活著,就是給他最好的答案。”
陳東給趙羿點上土煙,土煙純粹勁大,趙羿隻抽了一口,就被嗆得咳個不停。
“是我害了他。”
“不是你,每個人都會麵臨死亡的威脅。”
“有些死去的人活在他們親人的記憶中,他們依舊活著。有些活著的人,沒人記住他們,他們已經死了。”
“爺爺會被你記住,會被我記住,會被你的孩子記住,也會被我的孩子記住。”
“他一直活著。”
剛止住不久的眼淚再次決堤,趙羿哭得心碎,陳東叼著土煙去了屋子裡,在老人的床底下,陳東搬出了老人說的東西。
石灰,墓碑...又在不用的雜物間,找出了被枯葉蓋著的棺材。
老人早早為自己準備好了東西。
陳東吸了吸鼻子,一趟一趟背著東西,給坑進行一次簡單的防腐處理後,將棺材背進坑中。
“羿哥,時候不早了,節哀。”陳東低聲道。
趙羿看著懷中的老人,怎麼也站不起來。
這一彆,是永彆。
從此以後,沒有站在門口等他歸家的人,他也沒有心心念念的人。
他被這個世界拋棄了。
陳東上前扶起趙羿,輕拍他的後背,“羿哥,爺爺該走了。”
“晚了,趕不上那條路,會找不到自己想見的人的。”
趙羿身體一震,猛地抬頭,抿著嘴唇看著陳東,對啊,爺爺也有他自己想見的人啊。
老人家蹲在牆角或者門口抽著旱煙的時候,他們在回憶自己的過往,他們在回憶自己想見的人呐。
趙羿親手把老人平放在棺材中,而後和陳東一人一邊。
合棺。
最後一捧土蓋上,天已經黑了,趙羿重重地磕了四個頭,陳東亦是如此。
“走吧。”
他站了起來,朝著屋子走去,下一秒,眼前一黑,直直朝前麵摔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