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硬生生止住了身形,他像是一張繃得死死的弓,整個人都處於一個高度緊張的狀態。
這種狀態,陳東隻在熱帶雨林裡麵臨槍林彈雨的時候才會出現又或者與厲害的狙擊手對狙時。
相對於絕大部分人而言,其實陳東的速度很快,但是再快,也快不過近在咫尺的匕首。
就像世界上最快的跑車是布加迪威龍,卻無法超越命運並且改變他。
陳東距離野雞不過五米左右的距離,即使是在夜晚,也清清楚楚看清他胸前可怖的傷口。
胸口有部分塌陷,應該是傷到了內臟。
白森森的鋒銳斷骨刺破了胸膛,上麵還掛著些許紅色碎肉,如同燃燒的火焰。
要是這麼拖下去,野雞的五臟六腑都會受到不可逆的損傷,即使能夠救回來,恐怕也是廢人一個。
陳東舉著雙手,站在原地,示意自己不會繼續上前。
凝聲道:“怎麼做,你才會放了他。”
鄭一得意極了,將匕首從野雞的脖子上挪開,看了一眼於天又看了眼李旭。
他原本不想給於天麵子,可是自己剛落腳港城,還不能撕破臉。
該給還得給。
“李旭,跪著走過來。”
“像狗一樣,我愛看,於天兄弟也愛看。”
李旭臉色深沉,就要跪下。
但。
劉沙一雙蒲扇般的大手卻死死地拉住他,不讓他跪,身後有著幾百號兄弟呢,他不能跪。
很多時候,人在高位,有些事情就不能做,因為他代表的不是他自己。
他這一跪,如何讓剛加入的兄弟們抬得起頭。
老大要有老大的威嚴。
小弟...本就應該用死亡堆砌出老大高高在上的尊嚴,那不可一世的尊嚴。
這就是黑道!
“劉沙,鬆手。”李旭渾身都在顫抖,聲音低沉沙啞、嚴肅。
劉沙不說話,手卻更緊了,銅鈴一樣的大眼看著陳東筆直如鬆的後背。
“我說,鬆手,這是命令!”
“請你記住你的身份,你不過是野火幫一個小弟!”李旭的話像是一把鋒銳無情的匕首,但是劉沙知道,李旭還是故意的。
激將法。
“野火幫的未來在你和東哥手中,你們分彆代表了尊嚴和權利,我不能讓你跪下。”劉沙認死理。
“旭哥,你不能為了野雞一人讓身後兩百號兄弟失望。”
忽地。
“啊!”
慘痛的叫聲打破兩人的之間焦灼的對話,鄭一下手狠辣,對著野雞肩膀靠近脖子的位置就是一刀下去。
接近二十厘米長的匕首直接沒入五六厘米,沒有沒入更多,是因為匕首被堅硬的骨頭擋住了。
李旭眼眶通紅,差點瞪裂眼眶,重重一巴掌抽在劉沙臉上,怒吼道:“放手!”
“即使今天在他們手裡的不是野雞,是野火幫任何一個兄弟,隻要他們有一絲活下來的機會,我李旭都他媽必須跪下!”
陳東差點咬碎後槽牙,猛然回頭,冷漠地看著劉沙,命令道:“放手!”
“東哥,我...”劉沙隻覺得喉嚨堵塞。
他從小就生在銅鑼灣,長在銅鑼灣,看到了太多太多小弟因為保護老大被人亂刀砍死在街頭,連個收屍地都沒有。
而他們的屍體就這樣被野狗一點點啃噬殆儘,白骨被打掃清理與垃圾扔在一起。
小弟,就該為老大去死啊。
等老大實力恢複,卷土重來報仇才對。
道上的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啊。
隻是他不知道,向來如此就一定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