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黃英棋忙完了工作準備收工。
我們一起下樓,準備去吃飯。
從樓上下來,他有些拘謹,儘管他很激動,但他不知道該跟我說什麼。
自從他出事以後,他就沒再跟以前的老同學和老朋友聯係。
一個家境優渥,前途似錦的小夥子,突然淪落至此,男人要臉麵,黃英棋更要臉麵。
來到樓下,我讓他上車。
他站在原地,看著我的車,用笑容掩飾著尷尬,說:“那我們待會兒在吃飯那地方見,我騎車去,身上有點臟,平時乾活都穿勞保服,也來不及回去換衣服了。”
我直接把他拽上了車,開著車去找夜市。
大飯店,不適合老友相聚。
我們在附近的一個夜市,找了一個路邊攤。
點好菜之後,我問黃英棋,能不能喝酒。
我問了他兩聲,他好像沒聽見似的,直到我把椅子搬到他旁邊,湊到他跟前他才聽見。
“喝,當然要喝,我們都好多年不見了。”
他一邊點頭,一邊尷尬地說道:“不好意思,我有隻耳朵失聰了,另一隻耳朵聽力也有點下降。”ap.
我怔怔地看著他:“是因為之前的車禍嗎?”
他點點頭:“老孟都跟你說了吧,那場車禍,把我搞成了這個樣子,有隻眼睛也沒了,我左眼裝的是義眼。”
我這才注意到,他左眼好像一直沒轉動過……
黃英棋是我曾經最佩服的人。
那時候上學,不管哪一科,還是哪場考試,我從來比不過他。
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最有前途的人,怎麼會搞成這樣……
“我真的沒事。”
他看到我難過的樣子,竟反過來安慰我:“那場車禍都發生這麼多年了,我早就走出來了,你彆看我現在好像很辛苦,乾裝修很掙錢的,我不比那些小白領掙得少。”
“那你這麼多年,為什麼沒來找過我?”
我看著他,責備道:“當年在學校的時候,我除了跟孟一凡是鐵哥們,我們兩個也是鐵哥們。”
我跟孟一凡是穿同一條開襠褲長大的。
而跟黃英棋,我們是誌同道合的人,是知音。
他眼神有些躲閃,一直望著眼前的碗筷,尷尬地笑道:“我要是混得好一點,我早就來找你了,我也想來找你……”
我歎了口氣:“你就算混得再不好,你也可以來找我,我們是朋友。”
他反問道:“你還說我呢,當年你高考失利以後,就不知道去了哪所大學,也不跟我聯係,我之前還沒出事的時候,組織了同學聚會,你也不來。”
我老臉一紅,尷尬了起來:“你那時候考了個一本,我考得跟屎一樣,後來出來工作混得飯都吃不飽,我哪好意思……”
話還沒說完,我也語塞了。
也對。
混得不好,哪有臉去見曾經的兄弟。
哪有臉讓人家知道自己竟然混成了這樣。
“你的事我也聽孟一凡說過,你的爸爸跟爺爺去年發生意外過世了。”
黃英棋拍著我的手安慰道:“人生有時候就是這樣,沒有太多的誌得意滿,卻有無數的考驗等著我們,我們還是要往前看。”
“而且你現在過得也不錯,都開上卡宴了。”
“孟一凡也當上了老板,我替你們感到高興,你們真的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