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雷王夜冷原本還以為羊皮殺手能堅挺一段時間，讓自己恢複戰鬥力。
結果……
在他的視野中，不堪重用終究是不堪重用。
羊皮殺手被沈北一拳送入地獄去了。
他一邊痛苦地嘔吐血液，一邊艱難地爬起來，看到這一幕，臉色頓時蒼白。
沈北撿來羊皮殺手巨像崩塌之後掉落下來的一根鋼纜，像是特彆加長的鐵鞭一樣延伸出去，抽中了雷王夜冷的背部，猶如鋸齒一般的刀刃將他的背部咬得血肉模糊。
“啊！”雷王發出慘叫，又摔倒在了地上。
但他到底是沒能跑起來，反而像是某種惡心的爬蟲一樣，手腳並用地爬進了一處密林內。
剛才他還那麼凶狠，一陷入生死險境，卻顯得好像蟲子一樣卑微，倒也真是叫人瞠目結舌。
看到堂堂八品武者如此醜陋，沈北心裡非但沒有自得，反而覺得意興闌珊。
沈北跟隨著他走進密林，他沒能跑出多遠，見沈北也進來了，便驚慌失措地看向沈北，口中發出了連字句都形成不了的喊叫。
沈北對此充耳不聞，悠哉悠哉地接近他。
月亮的銀輝灑落從沈北身後照射過來，沈北的黑影猶如潮水一般，從他的雙腳開始，直到連他那張驚恐不已的麵孔也淹沒了。
“不要過來！”
終於，他瘋了一般地從懷裡一個猩紅外表的古燈，看著像是地窟的物件，對準了沈北。
此時的雷王麵色猙獰，似乎有著玉石俱焚，也要帶著沈北下地獄的強烈情緒：“彆逼我，否則我們都不得好死！”
沈北自然不會被雷王夜冷的狠話嚇唬住，反倒是來了興趣：“還有什麼手段，儘管可以使出來，我想讓你徹底絕望，才能好生回答我的問題。”
“那就一起死！”
雷王臉色發狠，周身真氣被壓榨出來，湧入手掌之上的血色古燈。
下一刻。
呼～～～
如同一陣萬古冰窟的寒風吹佛而過，周圍的樹木似乎開始死亡一般。
那古燈無火自燃，散發幽幽慘綠色光芒。
而沈北的視野中，不再是天地黑夜之色，而是一片綠油油的景象。
就像……軍隊常用的夜視儀一般。
周遭的世界變得鬼森森，相當的詭異。
沈北從未見過，甚至從未想象過，怎麼會有如此肮臟的光芒，仿佛裡麵生滿了蛆蟲和黴菌，單單用眼睛看到就會生疾病。
變化並不僅限於此，沈北眼中的景物也出現了可怖的變化。
嚴格來說，一切其實並無變化，森林依然是那個森林，形狀和色彩都是原原本本的，但沈北卻無法用“毫無變化”來安慰自己。
如果要用沈北過去學習過的名詞中挑出一種來形容現狀，那就隻有“完形崩潰”最為貼切。
這個名詞用來概括人在長時間盯著一個字看的時候，由於神經元產生疲勞，從而對字的形狀產生懷疑，覺得字變得陌生的體驗。
而如今這種體驗，卻發生在了沈北所看到的一切事物上麵。
這一刻，沈北的世界在“完形崩潰”的籠罩下，呈現出了支離破碎的姿態。
或許是事態發展過於荒誕，沈北無法一時間沒能消化事實，連恐懼心都半途堵車了。
沈北身體好像灌了鉛，隻能扶著樹乾站著。
隻覺得腦子裡似乎有一條不知從何處伸進來的觸手在用力攪拌，既不疼痛，也不眩暈，隻是眼中景象的“完形崩潰”愈演愈烈，以至於整個世界看上去都愈發陌生，愈發怪誕。
沈北抬頭看一眼遠處燈火通明的城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