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光線昏暗,在墓碑與青煙的掩映下,一個女孩正伏在周思卿與孟戰京先前祭拜過的某座碑前低泣。
那人,是田麥!
自打夜市地攤與田麥認識之後,周思卿與這個爽朗向上的小姑娘見過幾次,很是投緣。
田麥身上像是帶著一團火,從來都是熱情陽光,仿佛這世上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前些日子田麥去醫院探望他們時,還提及除夕夜要與未婚夫一家人共同度過。
是的,田麥在老家有一門父輩定下的娃娃親。
但隨著田家的人相繼離世,這門婚事便擱置下來。
原以為這婚約不作數了,但一個多月前,男方一家人千裡迢迢奔赴川城,說要履行當年的約定。
田麥與未婚夫是兩小無猜一起長大,論起來確實有幾分喜歡,於是便順理成章答應下來,連住處都是孟戰京幫忙安排的。
周思卿見過田麥未婚夫一家人,一麵之緣,她也說不上好與壞,隻覺得那未來婆婆有些強勢跋扈。
但男人對田麥很好,噓寒問暖很是體貼,每天晚上兩個年輕人一起擺攤賣飯,讓時常去捧場的戰友們很是欣慰和滿意。
現在,本該闔家團圓的日子,田麥卻伏在哥哥的墓碑前痛哭,這……不對勁呐!
周思卿正要過去時,隻見孟戰京一把拉住了她。
一臉不解看著丈夫,周思卿低聲說道“你乾嘛攔著我?田麥哭成那樣,一看就是受了委屈的!”
“你看那邊……”
循著孟戰京的眼神望去,隻見在蒼茫夜色中,一個身影急急奔向田麥。
本以為是田麥的未婚夫追來,但對方半跪在田麥身邊扶她起來時,周思卿不覺瞪大了眼睛。
這……這不是在夜市收保護費的小混混嗎?
周思卿不知道男人的名字,隻是有一次在小攤吃飯,看到這人吊兒郎當走過來,笑嘻嘻與田麥打招呼。
“麥子,有沒有人欺負你啊?誰敢欺負你就報哥的名號,哥罩著你!”
之後從其他戰友口中得知這人的身份,周思卿還開玩笑說這小混混怕不是喜歡上田麥了。
“我看看你的臉!”
田黍的墓碑前,小混混強行將田麥扶起來,捧著她的臉。
隻見田麥那張俊俏的臉蛋上傷痕累累,尤其是眼角與左臉,布滿了淤青血印。
周思卿見狀大驚,下意識抓住孟戰京的胳膊。
“他打的?”
小混混的聲音有些顫抖憤怒,一把拉起田麥,咬牙說道“走,我給你討個公道!”
“彆!彆去!”
田麥掙脫開小混混的手,重新坐下來,哽咽靠在哥哥墓碑上,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依偎在大人懷中。
“你在派出所都是掛了號的危險分子,再打架鬥毆,就真的要關進去了!”
臉頰貼著冰涼的墓碑,田麥的眼神破碎迷茫。
“我不怕坐大牢!說真的,我都做好和那一家狗東西同歸於儘的思想準備了,他們家欺人太甚!”
小混混攥緊拳頭嘶聲吼道“欺負個沒爹沒媽孤苦無依的小姑娘,這踏馬是人能乾出來的事嗎?”
頓了頓,他又說道“你哥那些戰友不是挺有本事的嗎?你找他們告狀啊!”
“彆!我已經給他們添了很多麻煩!”
田麥搖頭說道“這幾年我的小攤生意之所以好,全仰仗哥哥的戰友來捧場,一碗飯五毛錢,他們卻非塞給我一塊兩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