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柴房外的嘈雜聲逐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慕楠溪心中清楚,這寂靜的背後,或許是南宮禹的病情有所緩解,又或許是更加惡化到了無藥可醫的地步,使得整個南宮家都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
從早晨到現在,慕楠溪隻吃了那一塊差點把自己噎死的糕點,便滴水未沾。此刻,她的肚子餓得咕咕作響,然而在這幽暗的柴房裡,她找不到任何人可以求助。她甚至開始懷念起那些曾經來責罵她的人,至少那時,她還能感受到一絲絲的存在感。
夜漸深,寒意漸濃。柴房內的陰風陣陣,吹得門窗吱嘎作響。慕楠溪緊緊地裹住自己單薄的衣裳,試圖抵禦這刺骨的寒冷。然而,她的心中卻更加恐懼,這幽暗的柴房仿佛變成了一個鬼影重重的恐怖之地,每一個角落都似乎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她不禁打了個寒戰,心中默念著祈禱的話語,希望自己能夠度過這漫長的黑夜。
洛依依被關押的院落,卻是另一番景象。一群丫鬟小廝們聚集在門外,刻意提高了嗓門,繪聲繪色地議論著小姐的八卦。他們紛紛說著慕楠溪的壞話,有的指責她是不祥之物,有的誹謗她詭計多端,有的造謠她是替嫁而來,心懷不軌地想要謀害南宮禹,再另尋他嫁;還有的說她是個狐媚子,一入南宮家便想勾引南宮堯;更有甚者,聲稱看到小少爺南宮稚也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這些言論像鋒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刺入洛依依的心中。她憤怒至極,掙紮著想要掙脫束縛,衝出去與他們理論。然而,她的掙紮隻是徒勞,鐵鏈緊緊地束縛著她,讓她無法動彈。
南宮囝在遠處靜靜觀察著這一切,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故意讓丫鬟小廝們散播這些謠言,就是想讓洛依依聽到,從而激怒她,讓她情緒失控。這樣,他就可以更好地觀察她們主仆二人的反應。
然而慕楠溪的反應讓他匪夷所思。這個女子,從被關進柴房,居然沒有一句反抗或怨言,這份沉穩和城府讓他不得不刮目相看。於是,他心中有了計策。
他轉身吩咐身邊的侍衛,侍衛很快依計行事。
南宮堯也有些好奇慕楠溪的反應,郎中是蕭家的人此時正忙碌的為南宮禹調新的藥方,他一時間也幫不上什麼忙,於是悄然來到柴房附近,這所謂的柴房,實際上是南宮家一處隱秘的私牢,設計巧妙,帶有夾層。此刻,他正隱匿在夾層中,密切觀察著慕楠溪的一舉一動。
慕楠溪對自己的處境尚感迷茫,與洛依依被嚴嚴實實捆綁的待遇不同,她被丫鬟和婦人帶到此處後,繩索便被解開。
雖然房門緊鎖,柴房的環境亦是陰森恐怖,但她的行動並未受限。慕楠溪深吸一口氣,她知道,自己必須冷靜下來,仔細分析。她甚至發現,在草垛之上,有一個可供逃生的窗戶。然而,她並未貿然行動,而是選擇了一處較為乾燥的稻草鋪地,斜倚其上,開始細細梳理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她清晰地記得,那穿著婚服的新郎正是她的夫君南宮禹,而那位抱他入內的人,從後來的對話中得知,是南宮禹的嫡親弟弟南宮堯。那位將洛依依當作賊人抓捕的,則是後來那位將她和洛依依關押起來的年長公子口中的南宮稚。
加上後麵的那位這四個人,分彆代表了南宮家的兩房勢力。南宮堯和南宮禹的祖母,與南宮稚的祖母,是南宮老太爺的兩位夫人。慕楠溪心中生疑,若是家族內鬥,選擇在婚宴上栽贓陷害給她這位素未謀麵的新婦,未免顯得計謀過於拙劣。
她仔細回想,除了自己是替嫁之身,可能心懷不滿這一點,她實在找不出自己有何動機去費儘心思買斷和破壞臨安府全城的藥材。即便她真有這樣的心思,臨安城作為一方繁華之地,又豈是她能輕易籌謀的?
慕楠溪的思緒如同亂線般交織,她試圖找出其中的疑點。是誰能在短時間內操控藥材市場?這背後又隱藏著怎樣的目的?南宮禹,一個體弱多病的書生,他又為何會成為這場陰謀的焦點?
南宮堯隱匿在夾層中,目光緊緊鎖定在慕楠溪的身上。他觀察到她側躺在草垛上,喃喃自語,輾轉反側,卻沒有一絲慌張,既不喊人呼救,也不急於尋找逃生的方法。這種過度的冷靜,在南宮堯看來,確實讓人生疑。
南宮堯並不相信慕楠溪是幕後黑手,南宮囝給出的理由在他看來顯得相當牽強。他與南宮囝雖屬不同房係,但關係並不像與南宮稚那般水火不容。南宮堯從不主動參與家族紛爭,而是憑借祖上的蔭庇在朝中擔任閒職。然而,他的真正興趣卻在於辦案,他深諳大宋律法,為人公正嚴明。
然而,今天的南宮囝卻顯得異常蹊蹺。他出現的時機太過巧合,恰好是在南宮禹病情似乎開始惡化之際,便匆匆出現在婚房,甚至未曾詢問詳情,便直接分析了案情,給慕楠溪定了罪。而從慕楠溪目前的狀況來看,南宮囝顯然並非真的想要囚禁她進行審問,而更像是讓她遠離這場是非之地。這一點從慕楠溪被鬆了綁便可看出,這明顯是特意為之。
南宮堯眉頭緊鎖,心中疑雲重重。他開始懷疑南宮囝背後是否隱藏著更深的目的,而這一切與慕楠溪、南宮禹的病情,以及南宮家族內部的紛爭又有著怎樣的聯係?這一切,都需要他進一步去調查。
柴房內的空氣突然變得異常沉重,仿佛預示著即將降臨的災難。南宮堯和慕楠溪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中,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已經悄然逼近。
突然,一股熾熱的熱浪撲麵而來,慕楠溪瞬間感到一陣灼熱,她抬頭一看,隻見火光在柴草間迅速蔓延,整個柴房瞬間被火焰吞噬。她的心跳瞬間加速,一股強烈的緊迫感湧上心頭。
慕楠溪迅速起身,毫不猶豫地順著草垛往上爬,她想要通過那個狹窄的窗戶逃生。然而,當她爬到窗戶邊時,卻被蒸騰上升的煙霧熏得幾乎無法呼吸,眼睛也被熏得模糊一片。她掙紮著想要看清前方,卻一個趔趄,從窗戶摔了出去。
幸運的是,她並沒有直接摔到地上,而是掉進了夾層之中。南宮堯也感覺到了危險的逼近,他正想尋找出路,卻看到慕楠溪從上方摔落。他眼疾手快,一把將慕楠溪接入了懷中。
此刻的柴房內已經是一片火海,煙霧彌漫,火勢凶猛。南宮堯知道他們必須儘快找到出路,否則將難以逃生。他儘量保持冷靜,避免發出聲音以免慕楠溪認出他。
他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尋找著可以逃生的路徑。突然,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在煙霧彌漫的柴房中,出現了一個中空的地方,煙霧僅僅在周圍盤旋,卻無法進入其中。南宮堯心中一動,猜想這可能是柴房裡的秘密通道。
他迅速帶著慕楠溪向那個中空的地方靠近,果然發現了一個狹窄的通道。他們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通道內雖然昏暗,但總算是暫時脫離了火海。南宮堯緊緊地牽著慕楠溪的手,帶著她在通道中摸索前行。他們的心跳聲在狹窄的通道中回蕩,顯得格外響亮,而周圍的煙霧和火焰則如同惡魔一般,時刻威脅著他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