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三句不離燕蒹葭。
燕然嗤笑,燕蒹葭就這樣好嗎?一個個皆是趨之若鶩。
如此想著,他竟是不知何時,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瞧著燕然那模樣,小卉子隻摸了摸鼻子,她起身,看了眼外頭,見風雨停歇了,才又摸黑出去。
這小小的烤乳鴿,根本不夠她塞牙縫啊。還是再尋些吃食重要。
不多時,她尋到了一些果子和野味,終於可以飽餐一頓。
等著弄好一切,她本想要叫醒燕然,但奈何燕然睡的沉,臉色也由慘白變成了泛紅。
想來是發燒了。小卉子嘟囔著說了一句,卻是沒有理會燕然。仿佛剛才說的那句我會儘量待你好的。
不過是她的一句戲言。
等到她吃飽了,她才擦了擦手,慢悠悠朝燕然走過去。
“燕然!”她搖了搖他的身體,不由暗戳戳的想這廝倒是清瘦,明明宮裡頭錦衣玉食,怎麼竟像個窮苦人家的孩子?
燕然被她大力的晃著,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隻身子發燙,眉梢緊緊蹙了起來。
小卉子伸出手,戳了戳燕然的臉容。
觸感很是嫩滑,她又戳了戳自己的臉。
果然還是自己比較有彈性的。聽公主說,有彈性才老的慢。
“燕然,你醒醒。”小卉子又搖了搖他,然後不客氣的伸手,捏住他的臉頰“燕然,再不醒,你就要燒糊塗了。”
她這般用力的一捏,燕然似乎疼的立即有了反應。他艱難的睜開眸子,素來堅定的眸底此時一片混沌。
“母妃。”他茫然無措,宛若孩童“母妃,你為何要這樣待我?”
母妃?
小卉子愣住,這家夥……是把她看作是他的娘親了?
“你小子……怎麼侮辱人啊!”小卉子皺眉,語氣有些惱意“我年紀輕輕的,怎麼就是你的母妃了?”
“母妃,你就這樣討厭我嗎?”燕然黯然神傷,迷迷糊糊的眯起眸子“母妃,你既是如此厭惡我,又何必生下我?”
那張矜貴妖冶的臉容,此時虛弱而令人忍不住想要憐惜。
愛美之心,哪怕是小卉子也不可免俗,尤其是這般人畜無害,可憐巴巴的燕然。
“真像柳生。”小卉子嘀咕道“柳生一個月大的時候,也是這般可憐巴巴的。”
公主府的那條狼犬,也曾是她看著長大的。
不過當初她也沒有想到,如今的柳生已然長成凶猛的獸兒了。
如此想著,小卉子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燕然的腦袋。
然而下一刻,便被燕然一把抓住。
“母妃見著我,是不是日日夜夜,都覺得膈應?”他自嘲一笑“是我害了他,母妃恨我也是應該的。”
害了他?
小卉子圓圓的瞪著眼睛,顯然被勾起了幾分好奇。
“燕然,他是誰?”小卉子問。
若是能抓住燕然的把柄,然後告訴公主,想來這家夥是不敢再暗害公主了。
隻是,燕然並不理會,隻自顧自的喃喃囈語“母妃是不是很氣惱,當時的那碗藥,沒有把我藥死?是不是很後悔,當年沒有用繩子勒死我?”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雷聲好大好大……母妃套在我脖子上的那根繩子……我還記得那是什麼感覺。”
“母妃……母妃恨我,也是應該。畢竟,母妃那樣在意他,可我就偏偏不讓母妃稱心如意……憑什麼母妃和他能夠稱心如意?而我卻步步艱難?”
那恨恨的聲音,讓人竟是有些心疼。小卉子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麼,但他抓著她的手,死死的抓著她的手,不知何時頭也靠在她的肩膀上,仿佛是她抱著他一樣。
想掙脫,但小卉子此時心中又微微有些不忍。歎了口氣,她難得褪去少女的稚嫩,伸手抱住他。
“燕然,你可著實比我還可憐的。”她猜不出他口中的事情是什麼,但卻隱約明白,他背負的的確尤為沉重。
也難怪,他方才說出世上無人真心待他的話。
似乎感受到一絲溫暖,他閉上眸子,像個孩童一樣,喚道“母妃,不要離開我。”
“然兒會乖,會聽話的。”
“母妃,不要討厭然兒。”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