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的人,嫡庶觀念還是很重的,雖然在吃穿用度上,庶出跟嫡出區彆並不大,但在社會地位、婚配和家產分配上,庶出的還是比嫡出差了不止一籌。
正常說來,嫡出的公子小姐們,是不會跟庶出子弟結交的,除非對方十分優秀。
但薑翎並不覺得庶出二人組優秀!
經過薑翎身邊時,沈雲夢和沈慶忠兄妹二人視若無睹地將頭扭到一旁,仿佛沒看到路邊的有人似的。
他們見了她這郡主不打招呼,薑翎自然也不會主動招呼他們。
待那三人走遠些了,薑翎隱約聽見嚴二姑娘道“……國公爺怎麼會同意讓她來族學,彆帶壞其他人才好……”
沈雲夢的回答被恭房圍牆阻隔,薑翎沒聽見,但想來是不會有什麼好話的。
她微微聳了聳肩,沒放在心上。
片刻後,沈雲菲帶著冬兒出來,見到等在外麵的薑翎,疾走幾步趕來,嗔怪道“外麵這麼冷,你怎麼不回學堂去等。”
薑翎笑了笑,“我不冷,跪久了腿麻頭也昏,正好出來吹吹風,透透氣。”
她一說吹風,正好就有一股涼風吹來,就連明晃晃的日頭也無法阻擋那股寒意,沈雲菲打了個哆嗦,把猩紅鬥篷往身上裹了裹,“我怎麼覺得這麼冷呢?”
正說話呢,其他人也出來了,眾人一邊往回走,一邊聽沈雲菲繼續講前麵的“未完待續”,到上課鐘聲響起時,她才堪堪說完。
眾人意猶未儘,在書課夫子李先生進來時,還在回味呢。
李先生五十來歲年紀,兩鬢已略有些泛白,但梳理得一絲不苟,就連鬢邊的毳毛都打理得服服帖帖的,沒有一根敢跑出來作亂。臉頰上的胡須也修剪得整整齊齊,仿佛用尺子量過似的。
他頭戴藏青色綸巾,身穿同色白邊夾棉交領長衫,領子白得亮眼,衣裳熨燙得一個褶子都沒有。
李先生跪在筵席上,身板挺得筆直,對眾學生道“這堂書課,前麵兩刻鐘時間,用篆書謄抄月令,這是周夫子留給各位的功課,餘下半個時辰,繼續學習駢文驪文。”
薑翎心想這算不算主課侵占副課時間?會不會哪一天就聽周先生說你們李夫子病了,下一堂依舊是禮課!
想著想著,她又犯愁了謄抄文章……我這手字跟薑玲的完全不一樣,要怎麼蒙混過關?
想要全程模仿原主的鬼畫符,說真的,不容易。
好在李夫子及時替薑翎解了圍。
他見薑翎拿著筆遲遲不動手,又聯想了一下這位郡主的風評,心中甚是不悅,便冷臉道“遺玉郡主還是先描紅吧,桌上有描紅紙,底子差就要比彆人更努力些才是。”
薑翎如釋重負,忙直起身來應了一句“是”。
然後,她將新筆沾水泡開晾到筆架上,又往硯台裡滴水,自己動手研墨,待墨成後,先鋪毛氈,再鋪描紅紙,然後提筆蘸墨,開始描紅。
薑玲的確是低,底子差,李夫子說得沒錯。
因此薑翎並沒把他的語氣放在心上,反而覺得言之有理。
但教室裡的其他人卻不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