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她似乎還有些喜歡捉弄人。
一如她當初讓房玄齡的妻子喝醋。
稍稍地擺正了臉色。
然後便道
“太子妃好像覺得很好笑。”
李承乾一聽自己父皇這語氣,以及那忽然詭秘莫測的臉,他就知道接下來要壞了。
這些天,李承乾當然知道蘇紈與她接觸時,不太喜歡遵守那些規矩,但她父皇不一樣。
她父皇還是很看重這些的。
然後蘇紈此時臉上的笑意也是戛然而止。
難不成,是自己的笑點沒有戳到他們心底。
蘇紈這樣想。
其實……
事情的真相卻不是他的笑點沒有戳到兩人的心底,而是……這恰恰戳中了兩人最為擔心的。
“陛下。”
長孫皇後想說,太子妃還小呢。
不過太宗卻是阻止了他的求情,直接手一橫,這就是沒有情麵可講了。
“朕問你,你真覺得這很好笑?”
這詩如今落在他們手上,倒也還好,若是落在彆的人的手上,或者是讓全天下人都知道太子寫了這麼一首詩,試想想,天下人又會如何去想?
屆時,說不定全天下人都將取笑太子寫詩太差。
以後,太子還如何讓天下人服他?
這對於普通人可能不是什麼很大的問題,但是放到太子的身上,它就有可能會成為一個天大的問題。
這也是太宗為什麼會忽然認真的原因。
甚至,她看著蘇紈的嘲笑,都能感覺到,那便是天下人對太子的嘲笑。
“陛下,太子妃還年幼。說話不知道輕重。”
長孫皇後再次求情道。
但是太宗偏就不讓他求情,道“正是因為她不知道輕重,如今這裡都是自家人,朕才不得不要教育她一番。”
這時長孫皇後便轉過頭來對蘇紈道“還不趕緊給你父皇認個錯?”
倒是太子先挺身而出,“父皇,是兒沒有把太子妃管教好,都是兒的錯。”
而見到蘇紈似乎仍然一臉迷茫的樣子,太宗也是指著蘇紈道“你們看,她像是知道錯的樣子?”
這時長孫皇後便提點蘇紈道“太子是國本,外麵無數人無數雙眼睛都盯著呢。若是這詩傳了出去,你想想。那對太子的名聲可多不好,而且你還在這裡嘲笑。以後太子的臉麵要往那裡放,你說是不是?”
他儘量以溫和的語氣說道。
而蘇紈此時,仿佛瞬間,他眼珠子便氤氳而起,眼眶濕潤,就差吧嗒吧嗒地落淚。
眾人見了。
都是心說。
這……
這孩子怎麼才說兩句,就要哭了呢。
便是太宗見了,那也受不了啊。
李承乾從旁邊看著,也是心疼得要死。
可她此時又做不了什麼。
“好了好了,彆哭了。”
長孫皇後好生地勸慰,但蘇紈似乎反而更來勁了,而且先一步開口反駁道“聖人都說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智也,既然本身就不會寫詩,為什麼要怕被彆人知道呢?”
“更何況,黃金無足色,白璧有微瑕。就連周公,那麼有名的人,也都說了,不要對人求全責備。那個是怎麼說的來著,‘君子不疏遠他的親屬,不讓大臣們抱怨說不用他們。舊友老臣沒有大的過失,就不要拋棄他們,不要對人求全責備。’,太子雖說是太子,可太子也是人,是人就有優點跟缺點,戰國·楚·屈原《卜居》也說了,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數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
“說是,說是有個人,渡大河,撐船的人問,河水那麼淺,你都不能靠自己來渡河,又怎麼能做出讓齊王高興的事呢?那人就說,不是這樣的。你不知道這其中的道理。事物各有長處和短處。老實謹慎地做事,輔助主人不戰而勝;忘記了名字,忘記了名字這樣的好馬,可以日行千裡,而把它們放在家裡,讓它們去捕老鼠,還不如一隻小貓。乾將這樣鋒利的好劍,工匠用來伐木不如斧頭,而現在在河中搖船,進退自如,我不如你,遊說那些國君,你就不如我了。”
蘇紈以極其可愛的語氣這樣說完,手嘴並用。
最後,又以十分認真的表情看著兩人道“全天下的父母都應該認清楚一個現實,那就是自己的孩子,不可能是完美的。這世上有太多的阿耶阿娘,總是羨慕彆人家的孩子,卻從不滿意自家的娃兒,總是盯著孩子的錯誤,卻很少去發現孩子的優點,總是用自己的標準去要求孩子,卻忘了他們還隻是個孩子,總是讓孩子以超過彆人為目標,卻沒看到孩子自己和自己比的進步。得不到父母肯定的孩子,又怎會有自信呢?總是被父母指責的孩子,又怎能心有陽光?承認孩子的不足,不管如何都要接納自己的孩子,這才是父母對孩子最特彆的愛。”
“不過我確實有錯,我不該笑話她。”
“……”
好家夥!
她這小嘴一頓扒拉,直接就把兩人給說懵了。
關鍵她說得似乎還挺有道理。
你說氣人不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