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程奚診脈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不對，隻以為是陳景中的曼陀羅花粉的毒的時間太長，才沒有第一時間懷疑。
她不相信，那麼多大夫，沒有一個發現異常的，不過是不願意招惹麻煩，才眾口一詞罷了。
“那你們有沒有想過，或許是你們家夫人懷孕的時候中了毒，因而影響到了腹中的胎兒？”程奚再次提出了猜測。
不過，這就不是一個管家可以去探究的事情了。
管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既然程大夫說是中毒，那是不是能解？”
“可以一試。”程奚點頭說道“但這個需要你家夫人來跟我談，並不是你能做主的。”
管家沒再說話，他心裡對程奚始終報著三分懷疑，隻是事關公子的眼睛，哪怕懷疑，他們也必須嘗試一番。
就不知道，夫人究竟是怎麼想的了。
回去之後，管家第一時間便找了夫人，將程奚說的種種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陳夫人聽完，塗著大紅丹青的指甲被她一不小心折斷在了掌心。
“娘。”陳景第一時間便注意到了，抓著她的手，有些無措的喊了一聲。
陳夫人回過神來，忙摟著陳景安慰道“娘沒事，景兒不必擔心。”
陳景嗯了一聲，把自己依偎進陳夫人懷裡。
看著乖巧聽話的兒子，陳夫人心裡更是五味雜陳。這是她期盼了許久，承載了她一腔母愛，被她視若生命的孩子，卻從小眼睛就落下了殘缺。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做了什麼孽，才報應在了孩子身上，這些年便一直深居簡出，在家吃齋念佛。結果直到今日才知道，竟然可能是她懷孕的時候不小心中了算計，才連累了陳景。
“二哥，你覺得那個程大夫當真可靠嗎，會不會是…”陳夫人的語氣是難得的脆弱。
管家歎息了一聲，他是陳夫人的堂哥，又與陳夫人年齡差距過大，可以說是看著陳夫人長大的。
還是後來發現陳景左眼失明之後，他才會來做了管家。
自從做了管家之後，他便一直恪守規矩，這次他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用了舊時的稱呼“小妹，那程大夫並不知道大人的身份，說的話應當是有幾分可信的。”
“罷了，我明天親自去見一見她。為了景兒，總要試一試的，萬一…”陳夫人說著，眼裡已經沁出了淚水，又被她抬頭硬逼了回去。
管家知道她的未儘之意，萬一陳景的眼睛當真如程奚所說的，隻是因為中毒，是可以治好的呢？
這個時代，對於他們這樣的家庭來說，想要出人頭地就必須參加科舉。
可朝廷又有明文規定，身有殘疾者不得出仕。
這一個眼睛，堵上的是陳景以後全部的前途。
“娘，沒關係的，我一個眼睛也可以看的很清楚。”陳景感覺到她的情緒，輕拍著她的後背，懂事的安慰道。
自從他記事以來，因為這個眼睛，陳夫人已經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偶爾陳景在學堂裡也會被其他人嘲笑兩句，他也曾聽府裡丫鬟小廝說過幾句，心裡不是不失落，隻是學會了在陳夫人麵前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