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破碎虛空開始!
儘管此時的龍尊義,還不是後來那個得到了嶽冊之後,日漸昏庸的龍尊義。
這個時候的他,勵精圖治,選賢任能,即便祁碧芍是女流之輩,依然大膽地任用她,還勉強算得上是一個頗有能力的梟雄。
隻可惜在得到嶽冊,一躍而成天下反蒙的盟主之後,龍尊義便性情大變,再也無複當年小心經營,禮賢下士的態度,更寵信史其道,疏遠再三苦勸他的祁碧芍等忠臣義士,令他們心灰意冷。
試問這樣一個人,又豈能成事?
聽到張唯言語中貶低龍帥,稱他不是賢主,祁碧芍還以為張唯是對龍尊義有什麼誤會,錯愕之下,連忙向他解釋起來。
然而張唯預知劇情,知道此人是什麼貨色,後來祁碧芍的死,以及反元勢力的失敗,可以說皆因此人而起,他又怎麼可能對這種人有任何好感。
不過這都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關鍵在於,張唯對這個世界來說,注定隻是一個過客。
且不說他現在一心隻有武道,根本無意介入到世俗的爭霸當中去。
更何況他很清楚,按照原本的曆史大勢,本身過不了多久蒙元就會衰落,他若牽涉太多,反而將會乾擾世界本身的進程。
因此他又哪裡受得了約束,去為一個他所不喜的凡夫俗子效力。
是以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祁碧芍。
祁碧芍一顆心如同墜落到了深淵,難以置信地道“兩位大俠大仁大勇,又豈是隻知獨善其身之人?正如當日你們奮不顧身,闖入驚雁宮,將嶽冊帶出,這段時日更是不斷挫敗蒙人士氣,使得形勢逆轉,正是反蒙有望,何以輕言放棄,致令功虧一簣。”
聞言,傳鷹無動於衷,內心甚至感覺一片厭煩。
他轉頭往窗外望去,隻見外麵陽光普照,大自然更是如斯美麗,但人與人之間的鬥爭,卻是永無休止。
如是武道相爭倒還罷了,這也算得上是追求天道路上的風景,屬於修行的一種。但說到爭霸天下,他根本提不起絲毫興趣。
張唯則是輕歎一聲“祁女俠,我和傳大哥實在無意與任何人效力,還望見諒。不過對於打擊蒙元,我輩義不容辭,另外我們和思漢飛之間,注定還有一戰,你儘可放心。”
聽到張唯的話,祁碧芍心裡這才感覺好受許多,苦笑道“張大俠言重了,你們舍生取義,抗擊蒙古,已是勞苦功高,所謂人各有誌,祁碧芍又如何能夠相強。”
她停了一停,又道“我現在即返廣東,兩位大俠請千萬保重其身,如有任何吩咐,可隨時托人傳訊於我。”
祁碧芍很快就離開了。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張唯心中也是無限感慨。
但修行之道本就如此,當離天道越近,則離人道越遠,徒呼奈何。
隨著修行的日漸加深,張唯明顯能感覺到,自己的性情已經在悄然之中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雖然不至傳鷹那般冷漠,覺得紅塵虛妄,但等閒之事,卻也不放在心上。
如今這個世界,正在飽受蒙古鐵騎蹂躪,張唯自然心知肚明。
但他並非救世主,也沒有去當救世主的念頭,做不到像祁碧芍那般,萬事以江山社稷為先。
他能做的,隻是凡事儘力而為,但求無愧於心罷了。
經曆祁碧芍此事,張唯不由生出了一些對於天道,以及人道的思考。
孟子有言,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舜明於庶物,察於人倫,由仁義行,非行仁義也。
這話便是在告訴世人,人之所以為人,不是禽獸,是因為有人性一麵的存在,明人倫,知仁義。
張唯固然明白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道理,但這不代表一味的近天道,遠人道,就是正確的修行方向。
他不知道將來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去,但張唯所追求的強大,絕不是冷漠自私,如傳說中的神魔那樣,將眾生視為螻蟻,甚至玩弄於鼓掌之間,那種畸形的強大。
張唯並沒有與傳鷹探討這些,他也改變不了傳鷹,更改變不了世界和人心。
他唯一能改變的,就隻有自己。
無論如何,保留最基本的人性,這是張唯給自己設定的底線。
沉默良久,張唯才問道“傳大哥,如今嶽冊已經交付,此後何去何從?”
那晚激戰之後,他與傳鷹、碧空晴、直力行,還有稍後趕來的田過客,曾有過短暫敘舊。
不過為了繼續與蒙人勢力周旋,碧空晴等人卻也沒有久留,便先後離開了。
至於張唯和傳鷹,則是留在此地,等待交付嶽冊。
傳鷹沉吟一陣,才道“如今完成韓大俠之托,亦算是完成了我舅父之命,我打算先去尋訪於他,然後覓地潛修戰神圖錄,嘗探破碎虛空之謎。”
“也好。”張唯點點頭,道“數月之後,令東來前輩的閉關之地十絕關將開,我已與厲工約定共去,傳大哥你若有意,屆時也可前來。”
“好!”
傳鷹目中露出精光,這些天張唯也曾跟他講述過一些十絕關的秘密,似乎跟那座戰神殿有著極大的聯係。
而且那裡乃是無上宗師令東來的“飛升”之地,他自是不容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