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懷雅默然不語。
秦恩從懷中取出一方絲帕，輕輕擦拭頭盔的護目鏡，言道“姑娘請放心，刀客塔赴湯蹈火，定當舍身忘死，守護姑娘毫厘之需……”
“好好好，你可彆臨陣脫逃啊。”
“那叫戰略性退避。”
“彆什麼都是‘戰略’，聽著怪怪的。”
比如去解手，一旦前麵加上“戰略”二字，便顯得十分詭異。
陳一手按額，耳畔兩人的鬥嘴像極了相聲，頭痛不已。並非醋意作祟，而是此刻她心中頗感不安，尤其是即將展開的談判環節。
出發前，局長沉聲道“此番談判，全權交付於你。”
“為何總是我？”陳不禁疑惑，這項任務交給詩懷雅再合適不過，畢竟責任歸屬終歸會落在她頭上，而非自己。
還是說魏彥吾壓根無意談判，隻是找個借口開戰？否則何以動用如此大軍，幾乎調集大半精英，免不了被有心之人乘機生事……
而此番對手，乃一群超凡變異之人。
不錯，正是熟悉的變種兄弟，隻是這群更為理智，首領更是飽讀詩書，不知與創造他們的萊茵科技有何關聯。
陳瞥了一眼腕表。
“還有十分鐘。”
聞言，秦恩取出事先備好的微型耳麥，遞給陳。
“帶上這個。”
“這是何物？”
秦恩解釋道“這是一種無線傳音器，我可通過它與你直接交談。談判開始後，我會與詩懷雅一起監聽對方，為你出謀劃策，並告知如何應對。若對方問及，就說這是助聽之物，沒有它，你無法正常交流。”
詩懷雅評價“頗有專業風範。”
秦恩搖頭“尋常談判，我們會有專門的團隊處理，運用心理策略與經驗構建的談判體係。我這隻能算簡化版。”
詩懷雅聞言，感慨“看來得加強專業團隊建設了。”
“的確。”陳點頭同意。
否則效率低落，還勞心勞力。
十分鐘後，陳步入預定的議室，秦某人與詩懷雅等人在外守候，前者監聽敵情，後者預備記錄，氣氛嚴肅。
陳對麵，坐著一位眼鏡後的肌肉男，儒雅之中透著力量。
光頭，皮膚翠綠。
陳好奇地多瞧了幾眼，卻並不驚慌。混跡江湖已久，不至於被對方的魁梧身軀震懾，尤其背後還有秦某人的支援。
“你好，我叫聰聰。”對方開口。
聞言，不止陳，連秦恩也怔住。
他哥哥是不是叫壯壯？
“告訴他是你的名字，語氣平穩，放鬆，彆像平時那樣凶巴巴的。”秦恩通過通訊設備對陳耳語。
“誰平時凶你了……”陳心想，依照秦恩的提醒，刻意放柔語氣，報上名號。
隻是信號略差，秦恩沒聽清……
罷了，先處理正事。
談判關鍵在於放下爭鬥姿態，一旦露出戰鬥之意，對方也必將放棄周旋，失去和平解決的可能，唯有動手一途。
能避免衝突就避免，這是常理，畢竟動武者傷痕累累，士氣受損，消耗巨大。
“那麼，陳警司，能聽聽你們的想法嗎？”
“我覺得你們早已知曉。”
話音剛落，秦恩耳機中提醒“蠢貨！順著他的問題，他在試探你的態度，想親耳聽到你們的真實想法。”
陳微愣。
“他居然說我……蠢貨！我爹都沒這樣說過我！”
身為優等生的陳，從未被人稱作“蠢貨”或“傻瓜”，但那是從前，如今在談判桌上，她確實不及秦某人，加之不能暴露，隻能忍氣吞聲。
委實憋屈。
超級變種人聰聰微眯雙眼“我想聽你們親口說出來。”
“抱歉。”陳答道。
稍作停頓，她繼續道“我們的想法很簡單，期望雙方達成共識。”
這回答相當不錯，對方雖已知衛戍局對這座移動城市的意圖，但聽聞與聽講不同，加上“達成共識”暗示合作意願，為後續談判留下了餘地……
果然，聰聰的神情鬆弛些許。
“我也希望如此。”他回應。
秦恩讚許“回答得不錯，繼續保持。”
陳略帶得意，但未露於色。
在秦某人的暗中協助下，漫長談判持續四五小時，直至陳因疲倦分神。
值得一提，聰聰確實對陳的耳麥產生懷疑。
“這是耳機？”
他暗指“有人在監聽？”
談判需謹慎，稍有不慎便會釀成大錯，陳不敢輕忽，依秦恩之前所教，解釋“近來因工作，我聽力受損，不得不借助助聽器。如若摘下，我們無法正常交談。”
事實上，麵對此境，若陳具備優秀的談判技巧，應當坦誠相告，增進信任。
畢竟談判的本質便是尋求相互信任。
既然技不如人，唯有默默承受。
對方似信服此說，歉然道“抱歉。”
“不，沒事，我們繼續談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