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往屋子裡看了一眼。
謝琢快速將已經修好的手表裝回盒子,又將那些盒子放回身後的樟木箱子裡,用衣服蓋好,上好鎖,才轉身出來。
外麵的人半天沒等到有人開門,又往門上咣咣砸了兩下。
謝琢眉頭擰在了一起。
徐言已經站起來去開門了,但手還沒有碰到大木門,就被謝琢拉到了一邊,“我來。”
大門打開。
門口站著三個人,兩大一小。
小的那個看著比大寶和小寶要稍微小一點,很瘦,眼珠子一直在滴溜溜亂轉。
大的兩個……
看歲數估計得五六十了,皮膚曬得很黑,臉上的皺紋也深,女的還好一點,男的衣服又臟又破,頭發上全是不知道哪裡沾上的乾草渣子,一顆門牙從唇縫裡擠出來,大概是抽旱煙抽多了,牙都變黃了。
三個人一見謝琢開了門,立馬露出個笑來。
“你就是老三吧,都長這麼大了,”女人說著就要往家裡走,“你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果然,文化是有傳承的。
這句話後世也經常能聽到,仿佛隻要是年紀稍微大一點的長輩,就真的抱過所有歲數小一點的孩子。
這麼喜歡抱孩子麼?
謝琢伸手攔了她一下,沒讓她進門。
女人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你們是誰?”謝琢問。
“我們是你舅舅舅媽,”女人還有些不悅,將身邊一直不說話的男人往前搡了一把,“這是你二舅。”
“你總不會不認識他了吧,你上學那會兒不是還來過你家裡?”
謝琢當然認出來了旁邊這個男人。
就是因為認出來了,所以臉色才更差。
他可沒忘記,他這個所謂的舅舅當年來家裡是乾什麼的。
來要錢的。
說是他媽死了,沒錢安葬,要謝琢媽媽出十塊錢的安葬費,不然就賴在他們家不走了。
謝琢那時候歲數也不大,不知道他爸媽給沒給錢,但那是他長那麼大,第一次見到媽媽那邊的親戚。
也才知道媽媽還有哥哥弟弟。
以前他明明聽說,媽媽娘家人全死光了,這又是哪來的舅舅?
再後來才知道,不是親舅舅,是表舅舅,他媽媽十五六歲家裡就沒人了,後來在姑姑家住了幾年。
謝琢琢磨過來了,估計他媽在她姑姑家過的日子也不好,不然為什麼嫁給他爸那麼長時間,一次娘家都沒回過。
現在這兩個人突然跑來他們家裡……
謝琢目光冷冷的掃了他們幾眼,“你們來乾什麼?”
“我們,”長著大黃門牙的男人囁喏了幾句,最後也沒說出句完整的話來。
他身邊的女人用土話罵了他幾句,然後用胳膊肘又搡了他幾下,後麵的那句話徐言聽懂了,說他是個不長嘴的廢物。
徐言挑了挑眉。
“我們就是來看看你,”女人對著謝琢笑了一下,“你說你這,結婚這麼大的事,也不給家裡遞個信,我們也好替你掌掌眼。”
喲!
徐言在一邊抱著胳膊看戲。
女人的視線來回轉了幾下,然後停在了她身上。
謝琢這幾天的事情在各個生產大隊都傳遍了,王翠蘭剛聽見的時候,還不相信,拉著人家問。
“你說的謝家是青山大隊的謝家?”
那人道“是啊,就是青山大隊的,據說小夥子家裡給攢了不少錢,為了娶個城裡媳婦全搭進去了。”
然後,那個人又添油加醋的將謝琢拿著五六百塊錢去定親,不僅真的給新媳婦兒買了自行車,還買了收音機的事情說了一遍。
“可惜,他那個媳婦兒嬌氣了一些,”那人歎了口氣,“要是娶個咱們村裡的姑娘,那日子肯定能過的紅紅火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