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監護室外,冷白慘淡的燈光打在顧景舟的臉上為他本就冷峻的麵龐增添了幾分憂傷。
沈均有些看不懂顧景舟這個人,明明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為什麼他會露出如此悲傷變得表情呢?
醫院的走廊裡,安靜得落針可聞,顧景舟一直在看著病房裡的沈安,眼神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
良久他才開口道“你出國那天,沈叔在顧家老宅外麵跪了一夜。”
聽到這裡沈均抬頭看向顧景舟,直覺告訴他,或許沈安變成這樣和曾經的沈均有很大的關係。
顧景舟看著沈均,臉上的表情從平靜到憤恨再到莫名,情緒的變化讓沈均看不明白,可是顧景舟卻從自己的兜裡掏出個小本子摔在沈均身上。
沈均伸手接住,翻開一看上麵一筆筆記得都是沈安替沈均還給顧家的錢。
大到變賣房子車子得來的三百萬,小到每個月的幾千塊工資,甚至還有一些沈安打零工得來的幾百幾十……
一筆筆,記得清清楚楚,一共四年,沈安用了四年替自己的兒子還了五百二十八萬七千六百零一塊。
沈均看著筆記本上記載的種種,鼻尖突然一酸,沈安,他的父親,一個平凡的beta。
沈安在現在的沈均心裡無疑是陌生的,可筆記本上的一筆一劃無不在向沈均訴說著這位平凡的父親對自己不爭氣孩子的愛。
沈均的指尖輕輕劃過筆記本上的一個個數字,一滴眼淚猝不及防地滴在紙上將最後那筆記錄暈染得有些模糊。
在那五百三十塊一毛的還款記錄背後寫著一句話是我從小太過驕縱這孩子了嗎?為什麼他會這樣對少爺,少爺他從小受了那麼多苦……
後麵的話在另外一頁但是很明顯被人撕掉了,沈均並沒有看到少爺很苦那句話的背後寫的是什麼,但他的眼眶裡蓄滿了淚水已經看不清手中的文字。
看見沈均流淚,顧景舟的表情有出現了一瞬間的裂痕。
他想起了那年,自己被堵到昏暗的小巷中,那群追殺他的人抬起手中的刀的那一刻……
沈均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鑽了出來,那時候的沈均瘦瘦小小的一個,身上永遠穿著那件讓顧景舟嗤之以鼻的,洗得發黃的白色襯衫。
他們從小在一起長大,可是顧景舟從來隻把他當成下人的孩子,一個可以供自己隨時使喚隨叫隨到的,受氣包一樣的存在。
在此之前他甚至從未正眼看過眼前的人,沈均分化得很早,是個beta。
和他那個父親一樣,平凡的,不值一提的,像放在角落裡落滿灰塵的一塊石頭永遠不會被人關注到。
沈均擋在他的麵前,刀刃劃過少年瘦弱不堪的手臂,顧景舟仿佛聽見了刀刃刺破血肉劃過骨頭的聲音。
血腥味刺激著顧景舟的神經,他不知道從哪裡生出來的力氣,明明已經被追殺了一路精疲力儘了,可是那時候他從地上爬了起來,借著沈均那一擋成功放倒了追殺的人帶著沈均跑了出去。
那天晚上,兩人在泥濘的小路上躲躲藏藏跑了一夜,沈均手上的傷一直在滴血。
他不像alpha,沒有很強的修複能力,巨大而猙獰的傷口仿佛隨時能要了沈均脆弱的生命。
失血過多讓沈均幾度陷入昏迷,顧景舟背著沈均,瘋了一般奔跑著。
後來,就連顧景舟也不記得自己跑了多久,直到雙腿都麻木了他才終於甩開身後那群人將沈均帶到安全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