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片警那些年一少年篇!
什麼夢都沒有做,一夜酣眠,等我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這兩天,臭老頭都在身邊陪著我。我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困得不行了,隨口交代了幾句,便躺在逍遙椅上打起呼嚕,竟是睡了過去。
我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已經回到了家中。爸媽都不在,應該上班去了,飯桌上的飯菜還冒著熱氣,是給我留的。
我一邊啃著牛肉餡餅,一邊想著事情是否如臭老頭說的那樣,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就在此時,房門被敲得山響,剛一開門,小胖像熊一般地撞了上來。
“太好了,小明,原來你沒有死啊!我還以為你死了啊!”小胖一邊號啕大哭,一邊將鼻涕眼淚蹭到了我的身上。
“呸呸呸,狗嘴吐不出象牙來,你就不能盼我點好嗎!”
“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啊。”
小胖連忙重重地朝地板吐了兩口唾沫。
“打住,打住。”
我忙用兩根手指夾住他的衣角,把他拖到沙發邊,按他坐下,又抽了幾張紙巾扔給他。
“你,座著,不許動,然後,給我講講這兩天發生了些啥。”
趁他擦臉的功夫,我換了一身衣服,用墩布將客廳的地板整理乾淨,這才注意到,這家夥毫不客氣地開始吃上了。
他一邊大口大口地啃著我的餡餅,包了一嘴的餡兒,一麵含含糊糊地跟我講起這兩天發生的事來。
在我沉睡的這段時間裡,許中秋上了我的身,在臭老頭的陪同之下,她去找了安振華。具體談了些什麼,小胖不得而知。負責監視的叔叔們回來報告,隻說安振華足足抱頭疼哭了一個多小時,哭完之後,他便去了公安局投案自首。
聽完小胖的話,我終於理清楚案情的整個來龍去脈。怎麼說呢,話頭還是得從狗耳坡上的防空洞說起。
這條地道其實是安振華養的狗發現的。這狗子白天整天在山裡亂跑,到了飯點就會自己回家吃飯。一日飯點,狗沒回來,安振華喚了半天,擔心它會不會被人偷偷打了做成狗肉香鍋,就和劉三一同去山裡尋狗。等找到狗的時候,它正在一個土坡背陰處刨洞。狗子見了他倆,轉頭叫了幾聲,又繼續用兩條後腿刨土。
安振華疑心那是個兔子洞,同劉三兩各人撿了段爛木頭,跟著狗子一起刨。誰知剛刨了沒多久,洞便開始向下塌陷,等到土石停止坍塌,眼前竟然出現了一個黑黝黝的地洞,日光穿透不進,烏漆麻黑的也不知道通向哪裡。
劉三是個爛賭鬼,賤命一條,但凡有個犄角旮旯,他還要去看看,唯恐錯過了幾個銅板,更何況,這地洞儘頭,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金銀珠寶在等著他!即便是通向墓地,能夠翻出點銅幣瓷器,也是一場橫財。
在劉三的慫恿之下,安振華使出了他當工程兵時學到的各種手段,兩個禮拜之後,二人終於把這條地道掘通了,地道的儘頭就是狗耳坡上的防空洞。
後來的事情,便如同我推測的那樣,二人利用地道,開始偷竊倒賣林業局的木材,用非法所得的錢財去償還賭債。
隻是這筆橫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二人又不敢豁出膽子將防空洞的木材偷盜一空,做筆大的,時間一久,便有些不夠填窟窿了。
劉三天天琢磨著,想要做筆大買賣,這買賣要是做成了,這輩子都能夠衣食無憂。隻是上哪裡去找大買賣呢!很快地,他從許中秋的身上看出了端倪。
許中秋每隔一個月會回崇義村看望餘小花,每次去,都會大包小包地準備一大堆東西。安振華那個慫漢,一毛錢都恨不得掰成兩半來花,還要跟自己偷偷摸摸賣點木材賺錢度日,這女子就是個清潔工,哪來這麼些錢置辦東西?
劉三此人,窮且懶惰,雖說沒讀過幾天書,但是腦子轉得飛快。很快便想起自己還是水庫管理員的時候,聽說過的一個傳聞。
傳聞說的就是桂河飲水工程。從岷江引水過來,這麼大的工程,肯定會涉及到一些征地拆遷。在鄉下,有塊地有間房值得了幾個錢,不過是有口飯吃餓不死,有片瓦遮凍不著。可一旦被政府征用,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即便是躺著吃,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足夠了,誰不想成為拆遷戶!
劉三琢磨著,水渠是從金堂那邊開始挖的,安振華的堂客就是金堂人,她家莫不是就是拆遷戶。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偷偷摸摸去了一次金堂,很快就把消息打聽明白了,原來這許家果然悶聲不響地發了大財。用的法子也挺簡單,隻要打聽明白那戶人家從崇義村搬走,那麼這戶人家多半就是拆遷戶。
事情的走向便如同我後來預料的那樣,為了這筆錢,劉三殺死了許中秋,用林場的電鋸將許中秋分屍,屍體分袋,砌進防空洞內的牆洞裡,試圖毀屍滅跡。
隻是這件事情很快就敗露了。安振華當過工程兵,也當過野戰兵,他上過戰場,殺過人,對血腥及其敏感。
在他成為一個爛賭鬼之前,他和許中秋糾糾纏纏一起度過了二十三年的時光。這二十三年裡,苦的多甜的少,隻是每每想起,總會記起十歲那年,他初見許中秋時,她給自己的那片紅糖。
如果當初沒有認識劉三,如果當初沒有跟他一起去賭,如果在第一次賭輸後就收手,也許現在許中秋還活著,那該有多好。
許中秋的死讓安振華翻然悔悟!熊熊怒火將他點燃,他砍死了劉三。
“安振華說,劉三不是個東西,豬狗不如,急怒攻心之下,用柴刀把他砍死,並將他的屍體剁成了碎塊喂了狗。剩下的,搬到荒林裡,放火燒完,用破布一包,都一並扔進地洞內,地洞的入口也已經被他用土石堵上了。”
聽完小胖的話,我籲出一口長氣,這兩個人的命運,還真是又可悲又可憐。人生有那麼多的如果,有那麼多的選擇,可每每踏錯一步,往往後麵的便是萬丈深淵,萬劫不複。
“真是賭博害人啊!”我歎了口氣,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過去就讓它過去吧,“可話說回來,你找我乾嘛?總不是又來吃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