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片警那些年一少年篇!
馬家溝一共有三處摩托車維修點,陶家溝有兩處,楊家坪有兩處。經過排查,我們終於在楊家坪的這處維修點,找到了疑似馬有財丟棄的三輪運貨摩托車。
維修點的老板是一個白胖的中年男子,根據他的描述,這輛摩托車是在四月初送來的。送車的男子,要求他們為這輛摩托車做一個整車噴漆。
這是一輛剛剛買來不久的新車,除了車身上布滿汙漬泥痕,並沒有撞傷或是掉漆。老板仔細檢查之後,告訴送車的男子,這車沒毛病,隻需要清洗和保養一下,不需要噴漆。可是男子堅持,這一點讓胖老板非常不解,也因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是這人不?”隨行的刑警叔叔,掏出一張照片,問胖老板。
“看著像,有點不確定,畢竟都是三、四個月前的事情了。”胖老板記得這件事,但是人卻記不太清楚了。
“那漆噴了嗎?”蔣叔問了一句。
“噴了啊!先洗車,再噴漆,漆乾了以後,再清洗,一樣不落。錢都付了,怎麼能不噴呢!我們做生意的,講的就是一個言而有信。”
聽到老板的回答,大家嘴裡沒說話,但是臉上的神色都黯淡了幾分。車都洗過了,還洗了兩遍,整車又噴過漆,這還能留下什麼線索!哎,前路黯淡啊!
“不過,約定好的是三天以後來提車,可是,到了約定的日子,這人就再也沒出現過。你們看,車不還好好的停在那裡嗎,我們也不敢擅自處理!”胖老板似乎沒瞧見大家的臉色,一個人絮絮叨叨,邊走邊說。
“公安同誌,你們看看,就是這輛摩托車!”
一輛大紅色的三輪摩托車隨即出現在大夥兒麵前。要是沒洗過就好了,跟在眾人身後,我亦歎了一口氣。不過,等我走到近前,卻發現,事情似乎還有轉機。
車座與車鬥,用塑料薄膜緊緊地包裹住,上麵還蓋著麻袋以及好幾層報紙。胖老板做事頗為細致,為了避免油漆汙染車座,在不需要噴漆的位置,提前做好了保護措施。
此情此景,又讓大夥振奮起來,說不定,在報紙和薄膜的包裹之下,等待我們的會是關鍵性的線索。
老板離開庫房,警戒帶後麵的叔叔們,正在進行無聲的取證工作。我和小胖退到一旁,安靜地看著他們緊張而有序的工作。
“咦!這是什麼?”一聲突兀的聲音突然在空曠的庫房裡響了起來,每個人的神經都隨之緊張起來,目光聚焦在一處,一隻套著手套的手,用鑷子高高地舉著一塊黑乎乎的東西,將其暴露在庫房明亮的日光燈下麵。
我眯了眯著眼,這是——一片樹葉!
“隊長!你快來看看!”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全副武裝的隊員興奮地招呼黃叔,“這片樹葉上麵有一個點,摸上去有點軟。”
黃叔聞聲趕來,“這不像是油漆啊!這像是——血——漬!”
每個人都明白過來了,包括小胖和我,這一片樹葉上麵小小的那一滴血漬,或許便是枯井裸屍案與馬有財失蹤案之間,最關鍵的聯係點。
終於,在發現屍體的一個星期以後,我們似乎找到了破案的關鍵點。
這天晚上之後,枯井案取得了重大的突破口,隨後根據提交的化驗報告,樹葉上提取的血跡與死者的血型做了配對,血型完全匹配。氣象局也打來電話,確定4月13日這一天的天氣情況。這一天,在川東部分地區,的確是早上刮起白毛雨,臨近中午時分開始落冰雹,晚間又起了濃霧。養雞大叔並沒有說謊,他的話也從側麵印證了馬有財是在4月13日這一天失蹤的。馬有財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大家都異常興奮,因為找到了馬有財,似乎就能解開枯井案的謎題。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馬有財依然便尋不著,仿佛如同養雞大叔曾經說過的那句話一樣,馬有財似乎是被4月13日晚間起的那場濃霧裹走了,消失得無影無蹤,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
他究竟到哪裡去了呢?
“我有個問題非常好奇,很想問問你?”小胖問我。
“說!”我抬抬眼皮,躺在屋簷下麵的竹製搖椅上麵,繼續閉目養神。
“四十三條記錄,這麼多條記錄裡麵,你當初為什麼獨獨對馬有財這條,最感興趣,堅持要追查下去?”
我仔細想了想,張開了幾乎快要閡上的眼睛,“是,時——間,隻有馬有財的失蹤日期,跟屍檢報告裡,給出的死亡估算日期,最為接近。
你還記得嗎?我曾經說過一句話,等待時間讓線索慢慢浮現出來。”
“原來如此!”不用抬頭,我便知道,小胖此刻的表情,肯定是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閡上眼睛,在搖搖椅上麵,昏昏欲睡,心裡其實還有一個答案,並未說出口來。
還有直覺,一種強烈的直覺。
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