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片警那些年一少年篇!
周老三回憶起那晚的經曆,感覺很是一言難儘。
在眾目睽睽下出了那麼大一個醜,這讓他覺得十分羞恥,簡直比被人當眾扇巴掌還難受,怕是以後都沒臉見人了。可是更讓他覺得膽戰心驚的,是後麵發現屍體這段經曆,至今回想起來,依然覺得異常恐怖。
拐上那條沒有路燈的小道,周老三就覺得,自己快憋不住了。四周漆黑,又沒有聲音,隻有秋蟲還在高唱,一聲高過一聲跟肚子裡的響聲遙相呼應、首尾相接。
記得右手邊不遠處有片矮樹叢,天這麼黑,即便是有人來,蹲在下麵也不會被發現。周老三顧不上多想,衝進矮樹叢中,隨便找了個地方,迫不及待地鬆開褲腰帶,蹲了下來,然後,就是一陣酣暢淋漓。
哎呦我去,不會是彭程這個家夥故意弄的鬼吧,要不然,吃了那些麥麗素,怎麼這麼快就肚子痛!
說起來,周老三也不是沒有懷疑過,為什麼會突然肚子痛。可是,他又想到,兩個人是從同一個桶裡拿的,即便是彭程要坑我,總不可能把他自己也搭上吧!
可能是,買的時候沒留神,麥麗素過期了?又或是,白天沒注意,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周老三給自己找了個答案!
……
釋放完內存之後,周老三立刻覺得輕鬆許多,從懷裡拉過書包,搜索一番,發現沒有帶紙。剛才走得太急,忘了收拾課桌,書包裡除了些小玩意兒,連張紙片都沒有。
說不得,隻能先摘片樹葉子,湊合湊合救救急,反正眼下,也沒人知道。
正當他左右挪動,挪動著,試圖靠近周圍的矮樹叢;無意中一扭頭,透過身側樹叢間隙,身後不遠處,好像有個什麼白生生的東西,被周圍枯枝雜草遮掩住了,看不大真切。
會是個什麼呢?該不會是貓貓狗狗吧?抓住了可以帶回家養。周老三來了興致,跪在地上,往那矮樹叢中躡手躡腳地爬了過去。
扒開小樹叢,往裡麵仔細一瞧,這一回,周老三終於看清楚了。那白生生的物事,是一雙腳,一雙女人的腳。秀秀氣氣,白白淨淨、小小巧巧,而且,還沒有穿鞋!
奇怪的是,這雙小腳,不是站著的,而是躺著的。誰家的女孩子會在這個時候,鞋也不穿,躺在這麼一個漆黑無聲,荒蕪寂渺的矮樹叢中?這本身就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
按道理來說,正常人若是遇見這種情況,本該爬起來就跑,然後立刻去報警,又或是高聲呼救,吸引更多人前來幫助。
可周老三此刻,雖然感覺到害怕,但又並非那麼害怕,此刻他並不是怕得動也動不了。鬼使神差般,他做了一件幾乎讓他後悔欲死的事情。他完全控製不了自己的眼睛,亦或是,他實在好奇,那雙小腳的主人,究竟是誰。他僵直地梗著脖子,順著那雙腳,往上,便看了過去。
在月光的映照下,除這雙小腳以外,往上,是一叢一叢雜草,再往上,赫然映入眼簾,還有一張蒼白的麵孔。麵孔的主人,身體被茅草覆蓋住,頭卻歪倒一旁,從枯黃的草叢中露出大半張臉來。一雙大眼睛,雙眸渙散,空洞無光,正好對上了周老三探尋的目光。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周老三,似乎,在向周老三無聲地傾訴著,自己生前所遭遇過的非人經曆。
強烈地視覺衝擊終於讓周老三承受不住,他開始崩潰嚎哭,瘋狂大叫!
再之後的事情,他就有些記不住了!等他醒過神來,已經是換過衣服,坐在辦公室內的椅子上。
負責詢問的警察告訴他,暫時性失憶,是一種大腦調節功能,一種應急機製,很快就會恢複。讓他不要擔心,也不要害怕,他們會抓住凶手,讓凶手接受法律製裁。
可周老三依舊十分擔心,他老是會不由自主地懷疑,發現屍體那個時候,殺人凶手會不會正躲在一旁,窺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警察叔叔,我……那個啥的時候,會不會,凶手正躲在一旁?會不會,他已經看見了我的臉?我會不會有危險?我會不會被凶手殺人滅口啊?……”
周老三急急忙忙地追問著,問著問著,他就哭了出來,“我才十四歲啊,我可不想這麼年輕,就被凶手滅口啊?嗚嗚嗚嗚嗚……”
“我們發現死者時,她瞳孔早就渙散了,她已經死了很久。不要害怕,凶手不在現場,他沒有看見你的臉,你不會有事情。”此情此景,小白叔有些可憐眼前這個發現屍體的少年,他小聲地安慰著周老三。
在小白叔心裡,更加覺得可憐的,是那個躺在草叢當中,被人殘忍殺害的小姑娘。除了可憐之外,更多的是憤怒,一種快要抑製不住的憤怒,幾乎就要從自己胸腔中如決堤的潮水一般噴湧而出。
問完情況之後,周老三便被趕來的家人接回家中。而此刻,我們三人還呆在公安局廁所裡,也因此,錯過了跟周老三碰麵。
後來,我跟小胖、二貨三人,作為凶案發現者,分彆接受了詢問。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們三人一路跟蹤周老三進入後巷,目的是為了裝鬼嚇唬他,一個孩子間的惡作劇。
隻是,除了周老三之外,這天夜裡,雖然在同一個地方,我們三個人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見過凶案現場。現場是什麼樣子,死者是誰,又有什麼蛛絲馬跡,我們一無所知。
而奇怪的是,這一次的案子,就連小胖都打探不到任何消息。刑偵大隊所有的叔叔們都統一了口徑。關於這起案件的任何情況,絕不肯跟我們透漏一絲半毫,似乎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而他們的目光當中,除了憐憫之外,也都無一例外地充斥著憤怒。
這是為什麼呢?雖然他們絕口不提,不過很快,我們還是知道了原因。
第二天一大早,學校裡來了幾個便衣警察,早自習時,一行人悄悄進了校長辦公室。彆人沒注意,但是我一眼就認了出來,這群身著便衣的人,都是刑偵大隊的叔叔們。
緊接著,所有老師召開了緊急會議,晚自習之前,每個班又都開了班會。班會上,老師們措辭嚴肅,要求每一個學生,放學後不得獨自遊蕩,必須結伴回家,特彆是女孩子,若有同路回家的男孩,一定要先將女同學送回家!除此以外,有條件接送的家長們,最近,最好都能夠親自前來接送。
這是出了什麼事情嗎?一定是出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我立刻聯想到昨天晚上周老三的經曆。
幾天之後,流言紛紛,小縣城裡籠罩著一股不安的氣息,街頭巷尾,在那些饒舌根聊閒天的大叔大媽阿姨口中,紛紛流傳。
說什麼的都有,但最廣為人知的一個版本是前幾天晚上,順城中學下晚自習時,有個請假提前回家的女孩子,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整個小縣城的家長們,個個人心惶惶,特彆是那些家裡有女孩的人家。我爸我媽也聽說了,我爸倒是啥都沒說,可是我媽,每天上學時都要叮囑我,讓我放學後不要遊蕩,一定要跟人結伴一同回家;又說醫院家屬院裡有好幾家都是姑娘,若是回家時看見沒人接她們,要等一等,一定要跟她們一起走,若乾囑咐雲雲,我都一一答應,她這才放心讓我去上學。
一連好幾天,晚上放學時,我都在街上,發現了喬裝打扮的警察們在偷偷巡邏。又過了沒多久,縣政府終於發了告示。告示的內容居然是懸賞破案。
性質極其惡劣,手段及其殘忍,布告中沒有披露任何相關細節,但予以破案者或是重大線索者,兩萬元巨獎。
布告一出,全城嘩然。兩萬塊錢,這是多大一筆錢!
這筆錢的來曆,一部分是出自受害者家人,據說他們悲痛欲絕,無論用什麼方法,使出什麼手段,一定要抓住凶手,為孩子討回公道。
另一部分,則出自周老三他們家,據可靠消息,周老三回家之後,高燒不退,口中一直念叨著,凶手看見了他的臉,要來殺他,要殺人滅口,諸如此類雲雲。周半城心疼兒子,聽說被害家屬要出錢懸賞,於是也掏了一大筆錢。
最後這一部分錢,出自學校,雖然孩子是在放學途中出的事情,但是學校也要負連帶責任。
於是便有了這次震驚全城的巨額懸賞緝凶事件,無論公安局讚不讚成,這起案件到底是鬨得人儘皆知。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大家都期待著,這起案件能夠儘快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