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歡酒肆的酒已經由貨船送到京城碼頭,外祖母娘家的侄兒辦事很利落乾練,她在碼頭上找了人卸酒進酒肆,待所有準備齊全即可開門營業了。
相見歡酒肆開門營業那日,蘇瑜並未大肆張揚,畢竟京城地界兒,誰沒見過好東西喝過好東西?酒香不怕巷子深嘛。
那個身材很瘦,卻渾身透著精乾的酒肆掌櫃起初很不理解蘇瑜的作派,覺得應該大肆熱鬨一番,引得眾人測目才知道相見歡酒肆開業了。直到他品嘗了相見歡,這樣好的酒他還是平生第一次嘗到,也漸漸明白了蘇瑜的用意,酒香不怕巷子深。
在酒肆裡待了整日,蘇瑜有些疲憊,可她覺得還是該和一個人說說話,回到孫府後直接去了瞳暉院。
“你這丫頭,跟我年輕時一個脾氣,閒不住。”周老太太並不反對蘇瑜置業開鋪,畢竟她隻能護住她一時,護不住她一輩子。
蘇瑜坐到周老太太身邊,“外祖母,阿瑜真是又累又困。”她將頭枕在周老太太腿上,說著撒嬌話兒。
“怕累啊,怕累就彆乾了,讓外祖母養活你。”這段時間蘇瑜在乾什麼其實她是知道的,隻是她一直等著蘇瑜主動向她說,所以沒有捅破。
蘇瑜猛的抬頭,“不要,養活我可是要動外祖母的棺材本,阿瑜可不想天打雷霹。”
“哈哈哈……。”周老太太愉快的大笑起來,“你這小小的人兒,一頓能吃我多少?我肯定能養得活你。”
“外祖母有這番話,阿瑜已經很高興了,但阿瑜什麼脾性外祖母該知道,以後就讓阿瑜來養外祖母吧。”
這話哄得周老太太越發喜愛蘇瑜,她憐慈的摸著蘇瑜的頭,語中帶了幾分悲傷,“我可憐的孩子,京城不比上河縣,天子腳下,龍蛇混雜,上到達官貴人,下到三教九流,生意不是那麼好做的,遇人處事都得圓滑手段,你年紀輕輕,我就怕你抗不住。”
蘇瑜很感動周老太太為她心疼的情意,可這副身子裡裝著的不是一個年輕的靈魂,而是個老嫗,人情事故,她早已熟爛於心。
“外祖母放心,阿瑜省得的。”
離開瞳暉院,蘇瑜緊了緊披風襟口,捧著手哈了口氣,呼吸很快沉散在薄霧裡。
在回景暉院途中,她意外看到蔣氏和譚氏十分親熱的走在一起。
來接蘇瑜的袁嬤嬤不免擔心,“這兩人走在一起,肯定不會有好事,姑娘,咱們往後得防著點兒。”
“嬤嬤想多了吧,她倆有說有笑,跟我有什麼相乾。”實則,蘇瑜也不得不拎起警惕。
蔣氏回頭去扯被路旁矮枝勾住的裙擺,不經意間看到蘇瑜和袁嬤嬤往景暉院的方向去,她狠狠的啐了一口,“呸。”
譚氏也回過身來,同樣也看見了,“小賤貨,真恨不能把她剝光了丟進井裡,淹她個三天三夜,叫她不得好死。”
終於找到與她同仇敵愷的人,蔣氏滿心歡悅,“你且打住這心思吧,她可是有老太太護著的,就算真要對她出手,計劃也得十分周密,你瞧瞧你三嬸娘我,幾次三番都栽在那賤丫頭手裡,不僅害了妨姐兒,連嬉姐兒她也沒放過。”
“我說三嬸娘你也是夠能忍的,叫我的姑娘被她這樣禍害,定要天天到她麵前去鬨,拿她沒辦法,我去鬨也能惡心惡心她,憑什麼我要受罪她卻在那裡相安無事享儘快活?”譚氏說這話裡眼中淬滿怨毒,看得蔣氏十分過癮。
“你這話是有理,誰叫她得老太太庇佑呢,你三叔每日都對我耳提麵命不準我滋事,我這心裡是再不痛快也隻得把這口惡氣咽下去。”蔣氏說得十分可憐。
她婆婆不也是天天提醒她不準到蘇瑜麵前去生事?感同身受的譚氏此時像是找到知音一般緊緊握著蔣氏的手,“三嬸娘放心,這口氣咱們不能咽下去,隻能發泄出去,發泄到蘇瑜那個賤人的身上去,敢威脅嚇唬我,我會讓她付出更慘痛的代價。”
“好阿雪,那三嬸娘憋在胸口的這口惡氣就靠你出了。”
蘇瑜打了個冷顫,采玉忙忙遞上來一杯熱水,“姑娘快喝口,去去寒,要不要我讓二姐熬碗薑茶過來?”
“不用,隻是外頭冷,我一進屋尚有些不適應罷了。”可不敢去麻煩二姐,她被她阿娘管著不能下廚,這一進廚房指不定得手癢成什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