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時蘇瑜見到了半日不見的宣祈,他帶了一襲冷冽氣息入來,很快被室中的暖意衝淡。
雪嬌侍候他解下外袍,露出他係在腰間的環佩,叮當稀碎走到羅漢榻旁坐下,“可好些了?”
蘇瑜迎著他溫柔的笑,“不動就不打緊,但業已比晨起時好受多了。”
宣祈握著蘇瑜的手,“今年的上元節過得不如意,明年咱們補上,好好逛逛。”
蝶依和雪嬌開始張羅午膳,宣祈和蘇瑜很平常的聊閒話。
“王爺打算輕易放過肖美媛嗎?”蘇瑜徒然一臉清寒的問宣祈。
他沒忘蘇瑜睚眥必報,隻是這是京城,她的根基不深。“本王像是個以德報怨之人麼?”
當然不是,“隻是王爺若對肖美媛出手,出師無名,還會惹怒太後,以為你不是不滿肖美媛,而是不滿太後為你賜下的這門姻緣。”
宣祈麵容冷峻陰沉,瞳孔幽深,他想將眼前這個嬌婉賢玉的姑娘看透,“阿瑜,你到底還知道本王多少事?”
關心則亂,此時,她便自覺與宣祈之間有所不同,有些話便不經大腦說了出來。而正是她所說的這麼話,最該惹人懷疑。
蘇瑜歎了口氣,不會有人信她重生而來,那什麼樣的借口最能讓人信服呢?
“我想了解你,所以,暗中買了不少消息。”抬手將額前的發掠到耳後,絲織袖口微微下滑,露出一小截藕白晧腕。
京城的確有買賣消息的地方,隻是那些地方隱晦黑暗,十分危險。
宣祈信了,臉上的冷峻陰沉消散不少。
他深知他的權勢是換不回蘇瑜半點真心的,也原以為自己不過一廂情願。此刻她說想了解自己,已是對他的回應,宣祈心中竊喜。
“以後不必去那些地方,可隨時來王府小住,既可陪陪阿晗,也可……。”
他故意話留半截,任人胡思亂想。
蘇瑜斜過眼沒好意思看他,兩輩子的臉都丟儘了。
“王爺,姑娘,可以用午膳了。”
……
昨夜孫嫻一夜未眠,晨起時便精神不濟,十分疲怠。
除了貼身女使春燕,忙著與孫學雍看親的餘氏並未發現異常。
“姑娘才與那白家公子見一次便這樣神魂顛倒,可見姑娘是真用心了。”屋中無他人,春燕說話也不避諱,梳著手中的發尾,鏡中的孫嫻是補了回籠覺的,仍不見精氣,“可聽姑娘說那人是寧威將軍府為他家四姑娘看中的女婿,咱們家實在難以高攀,姑娘一番真心……,奴婢真替姑娘心疼。”
孫嫻沉默不語,好似一夜間身形清減。她將那尊彌勒佛擺在枕畔,沒盼頭的事有個念想也是好的。
從前與王畢甫有婚約,她雖一心待嫁,這種柔腸百斷的滋味卻不曾有過。她隻想著嫁過去了,不論好歹就是一輩子,這是父母安排的姻緣,她要尊從。可她隻見過白振羽一次,那一眼卻是無法言明的萬年。
“奴婢聽雍大爺屋裡的女使說昨夜雍大爺回來氣衝衝的,也不知在外受了什麼氣,去二太太屋裡說了好些重話,似乎是對那個相看的姑娘極不滿意。”春燕扶起孫嫻往餐桌邊坐。
昨夜雍哥哥出門是為與外祖母相中的顧家姑娘相看,這般動惱怕是並未看重。外祖母有意借此事修補與孫家的關係,阿爹和阿娘也有意就著這台階下了,好叫老太太和外祖母之間消失嫌隙,如今隻怕沒那麼容易了。
“我阿娘呢?”她得去過問過問,雍哥哥雖說一向穩妥,但他若不願意之事誰也另一逼不得他。
“適才奴婢見瞳暉院來人,將二太太叫走了,許是老太太有事找罷。”春燕一邊解釋一邊裝了碗燕窩粥,“姑娘進些粥吧。”
孫嫻吃了粥,桌上的菜卻是一口也沒碰。心裡總覺得讓什麼給堵得慌,澀得她動不動就會淌淚。
剛想躺回床上再歇歇,外頭有人傳話進來。
“嫻姑娘,老太太派人來請姑娘過去說話。”
她阿娘不是過去了嗎?好好的又找她說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