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妤近期吃食進藥都很配合,加上範大夫的良藥,雖看不出有多大起色,但力氣總算恢得了些。聽著蘇瑜打趣,她唇角彎了彎,心中湧和一絲溫暖。
孫妤闔眼淺眠,蘇瑜從車室中的小屜子裡取出一本古籍,準備打發這沿途的閒暇時光。
約莫一個時辰後,蝶依貼著窗,聲音低沉,“姑娘,前麵就是碧落莊了。”
蘇瑜將古籍擱到裙膝上,一手撩簾外望,入眼水田荒蕪,遠山綴著少綠,雖有陽光鋪下,仍覺空氣薄冷。
碧落莊離皇莊不遠,蝶依和雪嬌該對此地不陌生。
馬車停在碧落莊門口,袁嬤嬤跳下車,立即吩咐張羅。
蘇瑜落車後直直朝門口邊上而去,那裡站著一位穿姑子服的姑子,個子不高,神情恬淡,青絲綰頂木釵固發,腳邊一左一右放著兩個大包袱。
“不知該怎麼稱呼您?”蘇瑜欠了欠身,對這個看不出歲數的封致很尊敬。
封致點點頭,“你可以叫我封娘。”
“封娘,我叫蘇瑜,您可以叫我阿瑜。”蘇瑜認真的看著封致,這就是被關在內獄數年的女醫官封致,到沒在她身上見到多少受到迫害的痕跡。
蝶依和雪嬌分彆提起封致的包袱,蘇瑜聽到類似環佩的響動。
這次出行,玉暉院能遣來侍候的,瞳暉院能遺來侍候的都在袁嬤嬤手下聽調配。
章嬤嬤又著意添了些人,苗二姐聽到消息,丟下相見歡酒肆的差來事巴巴跟來了。有苗二姐在,袁嬤嬤倒也省心,至少廚院那塊兒她不必再管。其餘的廂房住宿,使役安排,也在進到碧落莊半個時辰內安排得妥妥貼貼。
蘇瑜刻意先去溫泉池那裡看了看,朱算盤做事隻要銀子給到位,總不會讓人失望。溫泉池周圍也砌了牆,上封是個棚頂,這會子正被溫泉水的熱蘊繚得濕濕潤潤。
從牆與棚之間的寬隙望出去,天邊浮著片片紅雲,從遠山吹來的山風將熱蘊吹散了些,不知怎的,蘇瑜很喜歡這種安寧和靜宜。
蘇瑜住進了芙蓉樓,推窗望向前院那排矮牆,吩咐夏蓮跟袁嬤嬤說聲,讓人在那裡種上花樹,在草長鶯飛的季節,在陽光下會炫彩奪目。
苗二姐張羅了午膳,午膳後蘇瑜到封致所有的院落去尋她,主要商議與孫妤治病之事。
她到時封致沒在,等了一會兒封致才回來。
蘇瑜依舊客氣的欠了欠身,“封娘。”
封娘也不客氣的受了這一禮,“我去看過妤姑娘,於婦人而言,妤姑娘攜兩種難治之症。一種是婦人產後風,就是婦人在分娩時因筋骨腠理大開,身體虛弱,內外空疏不慎風寒侵入。在月子恢複期間,筋骨腠理閉合,使寒包入體內難以散儘,此症倒不難治,但她在月子期間與夫同房,傷及固元,以致氣血滯下不止,再加上她心思抑鬱,不侍湯藥,如今已到油儘燈枯之地步。”
範大夫提起時蘇瑜沒怎麼緊張,封致一說,她倒添了幾分惶惶不安。
“封娘,妤姐姐還有個不滿周歲的幼子,請封娘看在那可憐的孩子麵上救她一命。”
封致曾是宮中女醫官,見慣了人世冷暖拜高踩地,特彆是在她因救治宮女卻反被宮女所害後,她不再相信人間有什麼恩什麼情,全都是虛的妄的,全有各自利益目的。“你不用說得這般可憐,我自然會救她,這是王爺讓我出內獄的條件。”
封致的語聲冷情沒有情緒,就像在敘述件很平常之事,仿佛他人的生死於她而言毫不重要,所以,她穿著姑子服。
“不知封娘覺得幾時可進行醫治?”既然這是場交易,蘇瑜也不必客氣。
封致說“我給妤姑娘診脈,發現她的細脈充盈,結脈尚算規律,老實說以妤姑娘這種情況這二脈不可能貼近正常,據我所知在京城隻有範禦醫的定坤濟能做到。”
範良曾是禦醫,蘇瑜是知道的,“不錯,阿瑜曾請範大夫到府上給妤姐姐診脈,還是他說封娘是妤姐姐活命惟一的希望。而且這次請封娘出手救妤姐姐,我也將範大夫請來了,估計傍晚時候才到。”
封致點點頭,有些欽佩眼前這個看起來不過雙十年歲的姑娘,思慮這般周全,那妤姑娘定是她很重要的人吧。“有範大夫的醫術助陣,自然更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