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你和孫大人在書房聊什麼呢?”鬱夫人率先打開話題,讓場麵不至於發冷。
關大學士認為孫學雍這個年輕人後生可畏,他對某些見解很重崇,卻也不死板,常常能觸類旁通,甚至舉一反三,問他幼時在哪個書院受教,他居然說自己自小沒有固定的書院受教,十歲起就隨長房做生意的大伯四處遊曆,難道見識不俗。
關大學士沒立即應答鬱夫人的話,而是笑笑對餘氏說“孫大人見地不俗,餘太太教之有方。”
餘氏被誇得突兀,但她並不怯場,同樣笑著客氣回道“我也是粗人,隻略略通得幾個字罷了。但我家老爺對小輩管束甚嚴,認為讀萬卷書不若行萬裡路。所以雍哥兒十歲那年,便讓他跟著大伯一家外出遊曆,好好學習的同時也增長見聞。”
關大學士十分讚同的點點頭,“孫刺史教子有方,身為男兒,的確不該固卷於書冊,外頭的見聞可比書冊上要豐富得多。”
這麼說關大學士能與她夫君說一起去?餘氏很高興,想著今日要是夫君在就好了,定能與關大學士把酒言歡。
“蘭姑娘到了……。”
燕嬤嬤站在門口輕傳,眾人往門口望去,卻並未立即見著關芯蘭,而是燕嬤嬤往她身邊扯了扯,才將垂眉臊臉的關芯蘭扯進眾人視線。關芯蘭媚眼含羞,身姿聘聘嫋嫋,一襲石榴裙映得她嬌花照水般嫻靜。
孫學雍看得出神,餘氏瞧著這樣的姑娘也甚是滿意,眼角的餘光掃到看呆的兒子,又見關芯蘭的態度,成就這門親事的把握便是十成十了。
“蘭姐兒,快進來見見餘太太和孫大人。”
鬱夫人伸手招呼,關芯蘭攜裙邁進門裡,朝著餘氏規矩的福了福,“餘太太萬安。”
“蘭姑娘客氣了。”餘氏伸手虛扶。
關芯蘭又走到孫學雍麵前,渾身小火氳煮著似的發熱,“孫大人有禮。”
孫學雍哪兒敢坐著生受這一禮,在關芯蘭見禮時連忙起身回禮,“關姑娘有禮。”
“瞧這兩個孩子客氣的。”鬱夫人笑道,蘭姐兒要是沒那個意思,便不會來見,想來她也是滿意的。
花樣年華的信男信女,一聽鬱夫人這意味深長的語氣,目光相觸,臉上像約好了似的都紅得能滴出血來。
北街靠近槐花巷的位置,有一家開了五年的‘得勝’賭坊。
門口兩邊各站著兩個光著膀子的守門壯漢,有人進去不理,出來就得看條。
嶽雲眉換了一身花裡胡哨的男裝,鼻下粘著兩片八字須,頭戴一頂褐氈帽,腰間撇著一把彎刀,望著‘得勝’賭坊的門?剛要邁出步子去,身臂卻讓人拽住,“好姑娘,奴婢現在都快嚇死了,你還是彆去湊那個熱鬨,把這事兒稟告給二爺,讓二爺派人處理好不好?
嶽雲眉回頭瞪著花汀,“你怎麼這麼慫,都到這地界兒了能不進去嗎?再說咱們不是有後手嗎?我隻進去一個時辰,要是一個時辰還沒出來,你就趕緊回去告訴我二哥去。”
這叫什麼後手?要是真有事,憑她這兩條腿來回還能來得及嗎?花汀無比糾結的看著躍躍欲試的主子姑娘,一顆心懸吊吊的,很是恐慌。
“你要是害怕,彆在這兒盯梢了,現在就回去跟我二哥告狀吧。”
嶽雲眉轉身就跑,花汀拉都拉不住,隻能急得直跺腳。
嶽雲眉裝成大男人樣兒邁進賭坊,一進去恨不能鼻子是不通氣的,這烏煙瘴氣的鬼地方也會有人喜歡,她表示真的很想不通。不過裡頭的確很熱鬨,玩長牌的,玩色盅的,玩對牌的,反正隻要在說書樓裡的戲台上見著的,這裡應有儘有。
嶽雲眉來回逛了兩圈,最後決定玩色盅賭大小。她擠進一張桌子,看到執盅人上下左右搖晃著色盅,然後扣在桌子上,桌子邊上圍著的人立即開始賭大賭小賭豹子。
“大大……。”
“小小……。”
“豹子豹子……。”
“買定離開……開……二三四……小。”
這個時刻就是有人歡喜有人愁的高光時刻,嶽雲眉卷起袖子,露出十個戴著寶石戒指的手指,又從懷裡掏出一錠五十兩銀子的元寶押在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往上拋,很是氣派,很是土豪。
她這紮眼的表現果然引得了賭場諸多觀注,那執色盅的漢子朝她擄擄嘴,“這位爺,瞧著眼生啊,頭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