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沈重霖最終是沒躲出去,一聽到府裡出了人命官司,立即驚得六神無主。這要是傳出去家中枉死了女婢,官德可是要用人詬病的。那些閒得蛋,疼的禦史要是在陛下麵前參他兩本,他的前程就此交待都說不定。
現在他隻聽說綠珠投井,還不知是死是活,緊步往漿洗那院子去,祈求老天爺一定留住綠珠的性命。
沈菡和沈瑩得到消息,在來途中遇到采雲,一並往漿洗院落去。
蘇玫到時,打救的使役已經將人從井裡扯了上來。綠珠渾身水透,雙眼鼓得大大的,一張水水潤潤的臉白得跟紙似的,恐怖異常。都不用摸脈,一見就是死過去的。
沈重霖麵沉如墨,眼中溢著憤和恨,又難掩滿腔頹敗之意,到底還是出人命了。
沈瑩和沈菡遠遠在廊下看著,采雲見蘇玫在那裡,她心裡也害怕,但要是不過去幫幫忙,她擔心蘇玫以為自己對她不夠尊敬。
起先采雲隻能看到平躺在地上的一雙腳,沈重霖的身體擋住了腳的上半身,等到采雲走過去,剛想問蘇玫安時,眼睛瞟到綠珠死不瞑目的雙眼,頓時嚇得驚叫出聲,“啊……。”
采雲暈倒在地。
沈重霖想去拉她,結果也隻碰到袖角。
蘇玫見采雲被嚇暈了,有些嫌棄她給自己添亂,但沈重霖麵前,她又是個得寵的,隻能耐住性子命人將人抬走,順便請個大夫看看,可千萬彆嚇出個好歹來。
“夫君,人已經死了,綠珠不是家生子,妾身不敢擅做主張,萬一處理不當,有損夫君官聲,還請夫君做主。”蘇瑜側一步站到沈重霖身邊。
沈重霖正覺一個頭兩個大,誠如蘇玫所言,綠珠不是家生子,她的老子娘還指望著她每個月寄回月銀養活一大家子,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跳了井,綠珠老子娘怎麼能依?他又不想操心這些破事,偏偏蘇玫來問他要主意。他突然想到,如果是蘇瑜,她又會怎麼做呢?
這個念頭一起,沈重霖自己都被嚇了大跳!
可恍惚間,他又有一種什麼瑣事蘇瑜都能搞定的錯覺。
沈重霖看了看周圍躲躲藏藏的仆婦和使役,一個個縮頭縮腦,猥瑣至極。“吩咐下去,誰要是膽敢拿出去亂說,仔細自己的皮肉。”
仆婦使役們嚇得渾身一哆嗦。
蘇玫跟著沈重霖重新回到書房,一想到這些醃臢事,沈重霖心中很不痛快。“阿娘知道了嗎?”
“漿洗的仆婦到婆母院兒裡報的信,她是知道的。”蘇玫老實作答。
沈重霖神情黯黯,默了一默,“她老人家身子不大爽利,此事就不要再拿到她麵前去念叨了。你是當家主母,我沈府不小,當家主母就該胸有丘壑,不要什麼事都來問我。”
蘇玫麵上不顯,心下卻冷笑,他是擔心拿了主意萬一詬人話柄不好推脫吧。她做主又不一樣了,家裡死了女婢,本就該她後宅負責,屆時有個什麼閒話,他也好一推千裡遠,全怪在她的頭上。
“夫君恕罪,眼看著出了人命,妾身嚇著了,這才六神無主。”蘇玫不敢太過敷衍,臉上掛著訕訕的笑,“既然夫君全權交給妾身處置,那妾身就先說說處置法子,妥與不妥都煩請夫君聽聽。”
沈重霖默聲。
蘇玫不敢當著沈重霖的麵怪薑老夫人逼死了綠珠,隻能言道“綠珠這事來得突然,她娘家裡和未婚夫家裡都得好生安撫,否則任其誰一紙訴狀告上衙門,咱們沈家丟財是小,丟臉事大。現如今夫君裡前程正旺,萬不敢在此事上搏計較。”
沈重霖點點頭,顯然蘇玫的感慮中正他下懷。
“妾身想著綠珠娘家那邊就說綠珠得病暴亡,如今日頭曬,天氣大,屍身不宜久存,故由主家出銀子擇良處安葬。再給綠珠娘家人五十兩銀子,就說是體恤她侍候老夫人一場。至於綠珠未婚夫家裡肯定是瞞不住的,但必得與咱們的口徑統一,不然也易惹禍事。”
綠珠娘家人離得遠,好蒙騙,未婚夫就是府裡的管事,自然是騙不到。
“那張婆子一家在走投無路之下上咱們家來,咱們家對她有恩,又賜了綠珠這個體麵的大丫環做她媳婦,又是一重恩典。那張婆子是個知趣的,妾身再讓她在府裡尋個女使做媳婦,她兒子又是個孝順的,該是無不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