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和大夫走後,餘氏又歎道“這年前年後,都不知折騰了多少趟了,那何氏也不嫌累。雍哥兒,陪你父親先回去,我去看看。”
“是,阿娘。”
除夕宮宴上發生的事為人津津樂道,滿京城都在議論,孫府自然也不少人說。何氏就從這些人那裡得到了攝政王還活著回到京城的消息,既然姑娘的男人沒死,也就不存在他們前去會給王府添什麼亂了。何氏哪裡還能坐得住,一天三回的鬨,收拾東西就往外闖,次次被攔回來,等她歇夠了繼續折騰。
這個年,孫家依然過得不清靜。
眼見著已經初十了,孫家還沒有要放人的打算,何氏先是對著蘇宗耀一陣臭罵,什麼話難聽就罵什麼,蘇宗耀的無動於衷,成為壓根她理智的最後一根稻草。
何氏情急之下撞了柱子,血流當場。
之前也沒少見何氏要死要活過,蘇宗耀早就處變不驚,沒想到這次何氏玩兒起了真的,那流了一臉的血,將蘇宗耀嚇得整個人都懵了。
蘇盼和蘇憐哭喊不止,將守院的人驚了來,大家七手八腳將何氏抬上床,又命人去瞳暉院稟報。
周老太太擔心真鬨出人命,一連吩咐人請大夫,一邊親自過往桂香苑探望。
餘氏和大夫一前一後進了桂香苑,周老太太坐在外間歇著等消息,裡間大夫正搭脈看診。餘氏撩簾進來,就見周老太太正和蘇宗耀說話。
“她是個糊塗的,你也糊塗了?怎麼不把人攔住?”
蘇宗耀無奈的垂頭喪氣,“隻要稍不順心就這樣鬨騰,我已經麻木了。”
所以這次是不設防的?周老太太想到蘇宗耀這輩子也夠委屈的,還真不好再言說什麼。看到餘氏進來朝她行禮,問,“回來啦,關親家可還好?”
餘氏邊走邊笑道“好好,都挺好的,鬱夫人讓兒媳代為傳話,問您老人家安呢。”
周老太太拿眼往裡斜了斜,“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安’。”
餘氏沒敢接話,周老太太也推開章嬤嬤遞來茶盞的手,問蘇宗耀,“王爺沒死,還平安的回來了,這對瑜丫頭來說可是天賜的福氣。我也沒什麼理由再攔著你們一家子團聚,我這就讓人往王府去傳個話,看看瑜姐兒什麼時候能見見你們。”
能見到蘇瑜,蘇宗耀內心的是歡喜的,可一想到何氏的不純目的,這份歡喜立即就像被人潑了盆涼水似的。“我不強求,阿瑜要是願意見,就見見,不願意,那怕是帶著何氏的屍首,我也要回下河縣了。”
周老太太聽著這話,心中難免不唏噓,要是淑姐兒還活著,這一家子該多好啊!“你能拎得清最好,彆以為我的話說得重了,屆時若讓瑜姐兒寒了心,不必她出手,自然有人替她收拾你們。”
婆子撩簾,大夫出來,朝著周老太太拱手道“傷口不深,並無性命之礙,隻是近幾日或許會有頭昏之兆,但養幾日便能好。”
周老太太鬆了口氣,“那就好,勞煩大夫開方子。”
大夫走後,周老太太在章嬤嬤的攙扶下進到裡間看了看何氏,她還昏睡著,周老太太交待了兩句‘仔細照料’的話,就和餘氏一起離開了桂香苑。
蘇宗耀送至大門口,周老太太頭也不回的話,“行了,回去歇息著,等我的消息。”
在回瞳暉院的途中,餘氏將在回來途中孫廷梧做的決定說與周老太太聽。
周老太太聽後也十分讚成,“關家是詩書傳家,一家子溫厚之人,這樣的人家咱們自然不能虧待,就按梧哥兒說的辦,先把親事訂下來,屆時有調整再做打算。”
“是,兒媳記下了。”餘氏扶著周老太太踏上石階,伸手拂開支到廊下的一枝白梅花,“阿娘,真打算讓蘇家這一家子見見王妃嗎?”
“唉……。”說到這個,周老太太就腦仁疼,“之前一直不準,是擔心瑜姐兒恐有喪夫之痛,無力招架何氏的瘋癲,畢竟蘇宗耀那副窩囊相你也瞧見了,隻有被何氏拿捏的份兒,哪裡能替瑜姐兒思慮什麼打算?如今王爺平安歸來,有人護著她,替她考慮所有一切,何氏見了瑜姐兒,料想想作妖也得稱稱自己有個幾斤幾兩才是。”
餘氏覺得周老太太說得有道理,話題又轉到孫嫻的身上,“對了,阿娘,昨日嶽家的馮夫人給我遞了張貼子,邀我正月十五到廣德樓聽戲,還囑明要帶上嫻姐兒。”
周老太太從這話裡嗅到不尋常的氣息,看了一眼餘氏才又看路,“你可有派人打探,除了你們母女倆,她還請了誰?”
“打探過了,還有白太蔚府上的刑夫人和吏部右侍郎家曲夫人和她的侄女兒。”
周老太太立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也算是樁好姻緣,囑咐嫻姐兒一聲,舉止得體,不要錯過了。”
“是,兒媳省得。”
此時桂香苑裡,何氏悠悠轉醒,神智一清晰,額頭傷患處便突突的痛,好在這痛是能忍的。張嘴就叫,“我要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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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憐拿懷,蘇盼倒水,然後一個扶著,一個喂,何氏將那杯水喝下,總算是緩過氣來。她四下沒看到蘇宗耀的人,虛弱的問了句,“你們阿爹呢?”
“阿爹說悶得很,去逛園子了。”蘇盼帶著哭腔說。
何氏一聽,頓時又是一陣氣惱,“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老娘在這裡受罪,他竟還有逛園子賞景的雅興。”突然意識到什麼,“什麼,你阿爹去逛園子了?他能出去了?”
蘇盼止不住的點頭,“阿娘,周老太太已經命人到王府去傳話了,我們很快就能住進王府去了。”
何氏將信將疑又朝蘇憐望去,見蘇憐點頭她才相信這是真的,她激動得直起身子,“周氏這個老虔婆,想跟我鬥,門都沒有。你們瞧見了嗎?隻要老娘玩命跟她鬥,她不是得乖乖就範?”
“阿娘,可你嚇死我們了,你以後能不能不要這麼嚇人,阿爹都被你嚇懵了。”
不錯,今日鬨的這一出是何氏的苦肉計,她就不信孫家這樣關著她不怕鬨出人命。“你們懂什麼?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你們都跟我學著點兒。”
彼此的攝政王府,夏蓮拿著兩枝新剪的梅花準備替換王妃屋子裡的那兩枝開始落敗的梅花,剛撩簾進來,就聽見袁嬤嬤沒好氣的言道“死了才乾淨呢,這賤人真是死了乾淨,不然到哪裡都是根攪屎棍,專攪和人家的好日子。”
“這是舔肥來了呢。”采玉也忿忿不平,“奴婢陪著姑娘這麼多年了,原來在蘇家那何氏對姑娘沒半分慈母之意,現在居然想讓姑娘儘孝道,她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夏蓮悄悄將梅花替換下來,然則站在采玉身邊悄悄問,“出什麼事了?”
采玉在她耳畔細聲說了幾句,夏蓮瞬間就明白了。
“可是嬤嬤,阿爹也在呢。”夕陽的光輝從窗縫裡影進來,落在她素色的肩頭,“千辛萬苦生我養我一場,我也不想他為難,何況我也想見見他。”
袁嬤嬤聽不出蘇瑜話裡的情緒,心裡想著何氏又不免可恨又無奈,“那姑娘打算什麼時間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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