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玨幾乎是爬到梁太後身邊,看著她肚子上的華麗的服飾被鮮血染透,心驚恐得像要從嗓子裡跳出來,淚水順著慘白的臉龐滑落,瞪向宣苑,“你是不是瘋啦?”
宣苑還在震驚中回不過神來,又聽見宣玨教訓他,隨即膽邊生惡,“朕沒瘋,朕要殺的是你,不是母後,是你胳膊外拐,與朕離心,朕要殺的是你,母後是替你挨的刀,你才是罪魁禍首。”
聽著這謬論歪理,宣玨隻覺著怒火要將身體燃起來,“你自己心術不正,還要把責任都推到旁人頭上,宣苑,我看錯你了,為君你不配,為子你更不配。”
這話像一記重擊落到宣苑胸口之上,他蹌踉著退後數步,又聽見宮裡的打鬥聲愈來愈激烈,恍惚間他聞聽到了硝煙和血腥的味道,腦袋像要炸烈開來般巨痛。接著,他看到一個提劍的黑衣人帶著攝政王旗下的軍隊衝過來,與禁衛軍奮力撕殺在一起。
“母後,母後,來人啊,快宣禦醫。”
耳邊是宣玨痛苦的喊叫聲,宣苑看向靠在方嬤嬤懷裡奄奄一息的母後,想要靠前,可又承受不住那一刀是自己刺去的事實,他就那樣木訥的站在那裡,眼睜睜看著母後用痛苦難過的眼神寵溺的望著他。
一如幼時他闖了禍,母後在她麵前溫柔細語,“阿苑不怕,這不怪你,母後不怪你。”
禁衛軍人數不少,可也敵不過攝政王旗下的軍隊。青藍在宮外看到蕭景仁投放的信號,立即帶人衝進城門殺入皇宮。朝臣們嚇得畏畏縮縮站成一團,那些抱著暈死過去女眷的朝臣們個個噤若寒蟬,大冷天的,硬是讓冷汗將裡衣給浸透了。
青藍率軍將宴殿重重圍住,宴殿裡的打鬥也很快結束。蕭景仁掛了彩,嶽將軍也掛了彩,好歹宴殿裡的人性命都保住了。
馮夫人一會兒擔心看著自己的丈夫,一會兒又擔心看著自己的女婿,還要哄懷裡的孩子不哭鬨,真是忙得忘乎所以。
宣祈收了劍,束袖負後,神色極為冷淡站到殿外,在看到梁太後肚子上插著一把刀,宣玨哭得死去活來後,眉宇蹙緊,“送回慈寧宮傳禦醫吧。”
宣玨正要扶穩梁太後,梁太後卻用力禁止她,見她抬眼看向宣祈,又看向石欄邊怨氣四溢的皇帝,聲音虛弱,“宣祈,弑君是大罪,謀反逼宮亦是大罪,哀家願替皇帝做主,隻要你帶你的人退出皇宮,今夜之事皇帝定不會追究,你依然是你的攝政王。條件是,你不準傷害皇帝。”
事已至此,母後還在為他的安危考慮。明明不是他的錯,為什麼母後要對宣祈低聲下氣?他看不得母後被宣祈欺負,又奪過護在身邊的另一名禁衛軍手中的刀指著宣祈,“成王敗寇,母後,你不必紆尊降貴求他,今夜之事豈能是他帶軍退出皇宮就能善了的?宣祈,把你的軟劍拔出來,與朕決一勝負。”
宣祈淡淡的瞥著這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侄子,當了那麼多年皇帝,明明很惶恐,鎮定自若的本事倒練得不錯,看他眼中殺意滿滿的望著自己,宣祈隻沉聲冷笑,“你還有力氣麼?”
沈重霖站在一堆官員之間,他意識到今夜皇帝圍攻攝政王注定失敗,可他卻不甘心啊!這一失敗,他不也跟著完了?見禁衛軍副統領阮單站的位置與攝政王並不遠,而攝政王的心腹青藍侍衛則站在攝政王的另一邊。此時皇帝正與攝政王說話,他的注意力都在皇帝身上,若是阮單出手偷襲,攝政王定然避不過去。
如此一想,他便悄悄引起阮單注意。
阮單還真注意到了,見沈重霖的眼睛像抽筋似的一次又一次的往攝政王身上斜去,他立馬意識到沈重霖的意思。想著自己先前奉命去捉拿攝政王妃,後又與攝政王等人在宴殿動了刀劍,今夜若是攝政王不死,他也肯定沒有活路了。心下一橫,聚力於掌,瞬間騰躍而起照準攝政王的腦袋拍去。
沈重霖瞪大眼睛,像是不想錯過攝政王中掌前後的任何精彩部份。
在所有人看到阮單騰空而起,手指並攏朝攝政王劈掌而去時,靜溢的四周響起一片倒抽氣聲。
攝政王巋然不動,青藍侍衛卻是腳下旋了半步,然後又見他有個提劍的動作,在阮單襲來的強勢掌勁距離攝政王隻有一根手指的距離時,青藍的劍從阮單的胸口將他刺透。
阮單應聲倒地,動了兩下,倒沒了氣息。
青藍神情冷定的拔出劍,看著劍身上的血皺了皺眉,然後在阮單身來左右背了背,將劍身上的血擦了乾淨,這才收回劍鞘中,規規矩矩的立在攝政王身邊。
宣祈輕輕了睨了一眼,冷情道“不自量力。”
不自量力!
宣苑聽入耳中就像是在評價他似的,被宣祈這樣的人評價,他絕不接受,“你……,你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於朕,宣祈,今日要是讓你活著出宮,朕這皇帝就算白做了。”
宣祈英眉蹙緊,實在不想再與宣苑在耗費時間,“說出王妃的下落,本王可以答應太後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