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玨瞬間回頭看向她,眉宇間全是警惕和忐忑。
範大夫和黃水生自然也是駐步回身,隻是他們的舉動帶著對權勢的敬畏,所以微微躬著身子,“太後還有何吩咐?”
梁太後的目光始終貪婪的停在黃水生身上,因為黃水生一直低著頭,不曾見到梁太後飽含不舍和慈愛的目光。
“母後……。”宣玨摒住呼吸喊了一聲。
梁太後聽出她聲音裡的顫抖和害怕,終是無奈的合上眼簾,歎道“無事,去吧。”
梁太後的反應很奇怪,不由讓範大夫心生狐疑。今日惟一的意外,就是身邊這個藥童,雖說曾與他一家有救命之恩,但讓他做自己的藥童卻是攝政王府的意思。然這其中具體有什麼意思,範大夫不敢深想,也不能深想。
“謝太後,草民告退。”
是夜,皇宮裡敲響了喪鐘。
梁太後的身後事全權交給了長公主處置,皇帝至頭至尾都不曾露過麵。朝廷上下對此事議論紛紛,有人解釋說皇帝身子不好,可他卻又在大喪之期叫嬪妃侍寢,乾出這種打臉之事,弄得那些有心替他解圍的人臉色不虞的閉了嘴。
一抬刻著鳳舞九天的棺槨,滿殿縞素的白綢,一撥又一撥前來叩拜的命婦和大臣,梁太後這一生也算是尊榮至極了。
蘇瑜的身子尚未完全康複,但她還是到梁太後的棺槨前磕了頭。
眾人休憩時,長公主在棺槨前化紙,若大的靈殿中隻有她們二人。
“母後臨終前,讓我問小皇嬸一句話。”
蘇瑜瞥著她將一張冥紙丟進火盆,問,“什麼話。”
她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宣玨重複丟冥紙的動作,“你不曾將那人的真正身世說與他知道,到底有什麼企圖?或許母後沒料到你會親自到她靈前來磕頭,這話原本是讓我問了你得到答案後再到她前靈告知的。”
這世間大多心裡不乾淨的人,把彆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想成彆有用心。“長公主殿下覺得呢?你說我有什麼企圖?”
宣玨默了默,大抵能猜到些,“母後和肖家人那般算計你,你居然會放過他,說實話,我是不相信的,可事實如此,又容不得我不信。”
黃水生的身份先前在肖府就暴過一次,那次隻是說是肖稟坤的私生子,但也在京城裡掀起了一股風浪,若說他還與太後有關,就算攝政王府撒手不管,她那個心胸狹隘的皇弟,就決不允許他的存在。
黃水生的結局,必死無疑。
他能像現在這樣安逸的活著,完全是拜他不知情的福氣。
“你還讓他跟在你的掌櫃手下學做生意,你這是真為他的未來考慮?還是羞辱我母後的一種手段。”讓自己心心念念了一輩子的兒子在仇人手下求生活,再沒比這更讓太後覺得羞辱了的吧。
蘇瑜看著梁太後的棺槨,輕聲開口,“你怎麼就不信在這件事情上我的確沒有惡意呢?”
宣玨不作聲,她停手裡丟冥紙的動作,望著蘇瑜。
蘇瑜了悟一般挑了挑眉,“哦,我原本就不是什麼好人是吧。”
宣玨仍然沒說話,蘇瑜最後朝棺槨鞠了一躬後,離開了。
兩日天,梁太後的棺槨入了皇陵。
同日,沈重霖一身孝服回到家中,氣急敗壞的將屋裡能砸的不能砸的都砸了。動靜驚得滿府大氣都不敢喘,蘇玫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自然不敢上前去觸他黴頭,又擔心他出事,隻得去將薑老夫人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