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答得那麼乾脆,承認得那麼爽快。
宣珠怔怔的抬頭看著丈夫,不僅父王變得陌生,怎麼連她的丈夫也為得陌生了?善柔那麼好的一個姑娘,她是犯了什麼大錯,以致於丈夫要承認殺了她?
雍王爺的臉扭曲成暴露的鬃毛狗,怒憤的火焰似要將周圍的空氣都燃燒起來,他將牙齒咬得‘咕咕’作響,“你不僅殺了善柔,還放走了本王的俘虜。徐蒙,本王試問待你不薄,你這般與本王對著乾,你對得起本王對你的信任嗎?”
這一聲怒吼,震得眾人耳膜痛,徐蒙的耳朵更是轟隆隆的,“她不是俘虜,更不是你能拿來賣國求榮的籌碼,王爺,你清醒一點吧,要是現在收手,我會看在你我兩家是姻親的份上向陛下陳情,請求陛下饒你一命。”
雍王爺被徐蒙這話給氣笑了,“從本王將她從京城擄來那一刻開始,本王就沒了活路,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能改得了皇帝動的殺機?就算本王會死,也是被你害死的,要不是你與本王作對,她現在好好握在本王手裡,哪能像現在這般窮途末路?”
“分明是你自己自尋死路,怨不得旁人。”徐蒙內心失望至極。“再奉勸你一次,收手才有出路。”
“哈哈哈……。”雍王爺徒然大笑起來,他從廊下陰影裡走出來,冰冷的月光落在他身上,像給他裹著一般霜降,整個人看起來陰森恐怖極了,“彆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先前在成江城逗留那麼久是為了什麼。剛才本王想通了,那個與皇後在一起的人是寅國公世子蕭景仁吧。他接到皇後,隻有通陽的徐家才是他最強的庇護所。這與本王而言,是個不錯的消息,本王也沒有到山窮水儘的時候,你在本王手裡,你的孩子在本王手裡,你說你父親會不會因為一個身份不能公開的皇後而丟失去自己的兒子、孫子、孫女?”
原來就是這麼打算的,現在隻是更確定人在通陽就是。
今日宣珠受到的衝擊是最大的,先前什麼皇帝皇後還沒弄清楚,父王最後一句話又讓她大驚失色。突然想到來成江城之前,丈夫曾試圖勸誡過她不要讓幾個孩子到成江城,是她隻顧著父王病重的消息,一意孤行非得帶著孩子趕來成江。
她抬起頭看著丈夫徐蒙,顫著聲音問,“你是不是早就預料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徐蒙不知如何作答,宣珠神情裡摻雜著無儘的悲傷,“我想虎毒不食子,孩子終究也是你父王的親外孫,現在看來,是我賭輸了。”
宣珠一巴掌煽在自己臉上,“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徐蒙捏住宣珠的手腕,不忍她傷害自己。
而宣珠也懂得丈夫眼神裡的欲言又止,他太了解她了,一聽說父王病重的消息,她因不想像對母妃那樣的遺憾再次發生,迫不及待的收拾東西要回成江城,那個時候的自己,誰能阻止得了?
他不想讓孩子們跟回來,已經算是在提醒她了,可那個時候她一心想儘孝,根本就沒發現他的異樣,反而還責怪他不願意讓子女回成江城見父王最後一麵。
“阿珠,對不起,這一幕是我最不想讓你看到的。”
他的聲音裡充滿抱歉,明明他沒做錯任何事,這隻是他對她多年夫妻的溫柔。
宣珠撲到徐蒙懷裡,淚水浸濕了他胸前的衣襟,側目看向她的父王,她曾經愛戴的父王,“父王,女兒對您一片赤誠之心,你不僅打我的丈夫,還傷我的孩子,你所作所為,就不怕女兒對您心寒嗎?”
雍王爺的心有一瞬間刺痛,委實而言,他還是很寵這個姑娘的。生下來那麼小小一個,然後在他身邊一跑一跑的就突然大了。隻是與他的抱負相比,他連王妃的性命都能犧牲,女兒的心寒又算得了什麼?
“你有什麼資格對本王加以質問?本王所做的一切你現在或許不能理解,將來有朝一日,你身披榮耀,定會明白為父的這一番苦心。”
“我不要,我不要什麼榮耀,我隻要我的丈夫和我的孩子。”宣珠用儘全力吼道“父王,倘若您還念及半絲父女情誼,就放我們離開成江城。”
雍王爺不屑的望著她,像她說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宣珠的心跌進漆黑的深淵,她為自己的愚蠢讓丈夫和孩子身陷險境而感到萬分自責,“我留下來,你放夫君和孩子們離開。”
“你留有下來有什麼用?”雍王衝口而出,他看到宣珠眼裡的光漸漸黯淡下去,又下意識的改了口,“你公公現在肯定已經下令徐家軍整裝待發,不日就會攻打成江城,你的丈夫和孩子們離開後,你以為你就能得到什麼好處?我的傻女兒,說不定徐蒙前腳踏出成江城,後腳就甩你一封休書,從此你與徐家再無乾係,你的子女也和你沒有乾係。”
徐蒙緊緊的抱著懷裡的宣珠,用行動告訴她,他不是那樣的人。
宣珠卻哭道“就算是那樣我也願意,父王,是不是隻要我願意,你就答應放過夫君和孩子們?”
此刻的雍王利益至上,“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你公公了,他什麼時候把人給我送回來,你們就什麼時候離開成江。”
無恥這兩個字,宣珠不想用在自己父王的身上,隻是失望這兩個字,她嘗得徹底。
“來人呐,把二姑爺關進暗牢。”
暗牢?府裡什麼時候有暗牢?容不得宣珠多想,侍衛就上來拖人了。
宣珠緊緊的抱住丈夫,用儘力氣抱著,“你不能這樣做,他是我丈夫,你不能這麼做。”
“把他倆給我拉開。”雍王下令。
徐蒙也對宣珠說,“阿珠你冷靜點兒,我頂多就是被關起來,你父王沒達到目的是不會要我的命的,你要照顧好孩子,記住了嗎?算我求你,放手。”
宣珠的心像被什麼死死按住,丈夫和孩子,她的停止反應就是選擇。
她不想這樣選擇,丈夫卻在她眼裡笑。
一時間宣珠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冰涼的地麵使得她全身都冰冷得發抖。她偏過頭,淚眼模糊的看向雍王,“你會殺了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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