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四個年輕後生一走,蘇宗耀這才撩簾,天知道他鼓足了多大的勇氣?當看到楊夫人虛弱無力的靠著角落裡渾身發顫,臉色慘白,蘇宗耀好久都沒體味過的心痛感又再一次複蘇了。
“小媛,車夫呢?車夫哪兒去了?”
小媛說“因為決定留在女學,車夫前日送我們過來後就打發回去了,再來是讓下午過來接的。這馬車還是我找附近住戶住的。”
“那你趕緊上車照顧夫人,事不宜遲,夫人情況不好,我來駕車。”
蘇宗耀坐在駕位上,揮響鞭子,馬車快速在雨幕裡跑起來。
雨勢太大,蘇宗耀也不敢真趕太快,雨水能模糊他的眼睛就能模糊馬的眼睛,先前肯定是小媛過於著急讓馬跑得太快,以至於雨水模了馬的眼睛,車輪子才拐進了官道下的石溝裡。
沒過一會兒,他聽到車室裡想起小媛急得要哭的聲音,“蘇老爺,奴婢感覺她體溫越來越低了,她一直喊冷,你能不能再快點啊!”
“不能再快了,再快雨水模了馬眼,馬看不清方向容易出事。”
小媛也意識到方才自己趕馬車時為什麼車輪會拐進路旁的石溝,她哭著說,“那怎麼辦?夫人一直喊冷,她好冷。”
小媛身上也是濕的,現在雨勢很旺,這方圓十裡之內也沒有村莊,就算是那個茶寮,業已經路過好一會兒了,總不能再折回去倒熱茶喝吧。蘇宗耀突然把心一橫,緩緩放慢了馬速,最後停下了馬車。
小媛撩開車簾,奇怪的問,“蘇老爺,你把馬車停在乾什麼?”
“小媛,你來駕車,一定不要車速太快。”
小媛怔怔的看著蘇宗耀,“蘇老爺……。”
蘇宗耀鑽進車室裡,將小媛懷裡的楊夫人扶正,天,蘇宗耀握著楊夫人的手臂,覺得熱得就像剛出鍋的饅頭。驚得他後怕連連,“小媛,快去。”
小媛醒過神來,總知是知道蘇老爺不會害夫人,便出去駕車。
等到馬車再一次奔跑在雨幕裡,蘇宗耀神情肅穆的看著楊夫人道“楊夫人,得罪了。”
楊夫人眼裡的蘇宗耀時爾是一個人,時爾是好幾個人,她知道自己眼花了,卻沒有看錯。當她看到蘇宗耀一件一件脫自己的衣衫時,驚得血氣倒湧,渾身就像是要炸了。
“你……我一直以為……你是君子,沒想到你竟是……如此輕……浮之輩,你要……乾什麼?”
蘇宗耀置若罔聞,露出上身,扯過楊夫人手裡的帕子擦乾透過衣衫粘在肌膚上的雨水,然後對楊夫人說道“我不管你怎麼想我,我現在隻想救你,隻想讓你暖和一點。”
說完,蘇宗耀伸手一扯,楊夫人就撞了個滿懷。
楊夫人的臉緊緊貼著蘇宗耀的胸膛,猶疑之際她想掙紮開去,可奈何自己現在虛弱無力,莫說推開他,連呼吸都像變得不是自己的了。丈夫死後,她獨自熬過了多少個日子?數都數不清,每每午夜夢回,她多想自己身邊有個依靠可供自己溫存?當初答應攝政王妃去女學授教,何嘗不是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有個事情做好分散心神?
再來,她是寡婦,自小的禮教告訴她寡婦就要守潔,守到死,不允許她再邁出一步踏進另一番天地。
那日在碧靈湖畔與蘇宗耀相遇,她以為他們隻是萍水相逢,沒想到他們還會再見。
再見,竟像個老朋友似的相談甚歡。
再後來,他又來了……。
再後來,他又又來了……。
再後來,他又又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