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夫人不好當著眾人的麵與楊氏爭辯,於是話頭一轉帶著一臉意味不明的僵笑看向徐老夫人,“老夫人,您也來啦,上次在我府上看你被氣得不輕,我都想帶上禮物上門探望,又擔心咱們兩家的關係微妙,您見著我又想起些不高興的事來,這才沒去成,您大人大諒,可彆怪我。”
徐老夫人活了一把年紀,大風大浪都見識過了,這點穩性還是有的。雖然周圍的指指點點和議論聲讓她很是難堪,但一想到今日是專程過來看黃國公府一家的笑話的,心裡又覺得很舒坦,“你都說我大人大諒了,豈會怪你?今日都來寅國公府湊熱鬨,咱們非得在這大門口說話麼?”
嶽雲眉走過來,親熱的挽起徐老夫人的手腕,“祖母,怎會讓您在這大門口說話呢?我婆母知道您要來,特意請京城會唱折子戲的花大家前來助興,咱們快進去吧。”
徐老夫人根本不知道這個自來熟的小婦人是誰,忙向楊氏看過去。
楊氏介紹說,“婆母,這位是世子夫人嶽雲眉。”
世子夫人呐,徐老夫人輕輕拍拍她的手,“難為你婆母為我這老婆子想得周到。”
嶽雲眉挽著徐老夫人走在前頭,連張夫人都要靠邊站。
又有人說開了,“世子夫人對徐老夫人怎麼如此親熱?像是連玉夫人都很重視似的。”
“你離京幾年不知情,這世子夫人做姑娘時就與宮裡的皇後娘娘親睦,這徐老夫人可是蘇家的老祖宗。”
“難怪世子夫人一見著徐老夫人就親熱的喊祖母呢,這得是多大的情份。”
所有人的焦點都集中在了蘇家,最近走到哪裡都是話題中心的張夫人備感被冷落。瞧著走在前頭的蘇家人,她恨得牙根癢癢。
李楠拽著她故意落在最後麵,輕聲在她耳邊說,“明明先前有人給蘇府下帖子,都被蘇府的人找理由給回拒了,怎麼寅國公府的帖子他們就接了?聽嶽雲眉的意思,這玉夫人還很重視,阿娘,這兩家的關係從前也沒聽說有多好呀?”
“你懂什麼?”張夫人白了一眼李楠,“你呀,聰明是夠聰明,但凡事不能隻看表麵。嶽雲眉與皇後娘娘交好,世子爺又在皇帝麵前得臉。皇後娘娘到底是姓蘇的,蘇家丟了那麼大個臉,旁人下帖子蘇府無人至,寅國公府下帖子就來了,這是想給蘇府長長臉,賣給皇後娘娘一個人情呢。”
李楠想是想通了,隻是並不以為然,“這玉夫人和嶽雲眉莫不是糊塗了吧,蘇憐在咱們家春宴那時的醜態都不知被傳成什麼樣兒了,豈是這寅國公府一個春宴就能把局麵扭轉了的?”
張夫人嗤之以鼻,“做做樣子罷了,結局如何誰又在乎呢?”
李楠攜帕掩唇,說了六個字,“真是欲蓋彌彰。”
寅國公府因為沾著皇親,府?的布置和格局要比一般的府邸大出許多。在這個桃李紛飛的花香季節,花大家的折子戲被安排在了壓軸,現在位置花園西北角的戲台上,正唱著薛小蠻的《望妻恕》。
《望妻恕》講的是一個窮舉子上京趕考,路上盤纏被匪盜所搶,身受中傷,被路過的千金小姐所救。但窮舉子被救後失憶忘妻,僅憑包袱裡的路引和考券辯明身份。後窮舉子考上了狀元,與千金小姐奉旨成婚。等到窮舉子想起還有原配妻子這事時,他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他向千金小姐坦白了真相,千金小姐雖然難過傷心,卻也心知窮舉子無心害她,便原諒了他。窮舉子返鄉後,得知原配為他奉養爹娘,為期養老送終,養育幼子,日子過得十分艱辛,心中愧悔不已。而原配得知他停妻再娶,心中悲憤萬分,自請下堂。窮舉子不願拋棄糟糠,在屋外跪求原配原諒。遠在京城的千金小姐得知境況,趕來與夫君同跪祈求原配諒解。原配被二人的真誠所感動,原諒了窮舉子和千金小姐,一同進京再不分開。
眾人看得熱淚盈眶,丁文昭知道知琴也來了寅國公府,匆匆路過戲台去尋舊相好。
楚情閣的花魅娘娘麗霞正在亭中為眾多文人雅客彈奏琵琶,知琴站在亭外滿眼豔羨,想著自己什麼時候若能取代麗霞的位置,也受人追捧就好了。不過今日能來寅國公府還是大造化,也是鴇母想讓她曆練曆練,再囑咐麗霞帶她出來見世麵。
這寅國公府可真大啊,她若是能住在這麼大的園子裡……。她想到了入門時見到的寅國公世子爺,當真是世間少有的風流人物,比她素日裡接待的那些恩客不知要強上多少倍。而且不久前世子爺在楚情閣宴客,她不小心唐突了世子爺,世子爺非但沒怪罪,還誇她琴藝不俗。能被世子爺這樣的絕世之人誇讚,試問世間哪個女子不會心動呢?
而且聽鴇母說,讓她跟著麗霞小姐到寅國公府來獻藝也是世子爺的吩咐,知琴的一顆心是如何也靜不下來。今日之前,她夜夜作夢,夢見靠在世子爺懷裡為他撫琴助興,他待她溫柔體貼,是任何男人都不能想比的。
擅棋的知棋看出端倪,她也沒有隱瞞就將世子爺待她不同的事說了,知棋就說世子爺肯定是看上她了。
“這怎麼可能?世子爺是什麼人物,哪裡能看上我這樣的人。”雖是如此說,但心裡無不期待和憧憬,若被世子爺看上,哪怕是做妾做侍婢也比呆在楚情閣強。
知棋說“那有什麼好出奇的?咱們雖然出身青樓,但來青樓之前也是好人家的女子。但凡是有法子,誰願意到這種地方來拋頭露麵?依你所言,這世子爺處處眷顧你,不是看上你了是什麼?”
“那他怎麼沒看上麗霞小姐?麗霞小姐可是花魁娘子。”
知棋說“這蘿卜青菜各有所愛,萬一世子爺就喜歡你這樣的呢。”
“你彆開玩笑了,世子爺可不是一般人能高攀得起的。”她有野心,卻又很自卑。
知棋靠近她小聲勸道“你不是最會用‘飄飄欲仙’麼?屆時到了寅國公府,若是世子爺單獨召見你,你不就有機會了,隻要與世子爺有了親近的機會,就算他不娶你也肯定會為你贖身,否則世子爺的清譽彆想要了。”
這話說得知琴是既忐忑又心動,她就像受到盅惑一般,竟真覺得自己能有機會攀上世子爺!
鬼使神差的,今日她真的將‘飄飄欲仙’這媚藥帶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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