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姐兒斂著眼簾,眼影略微晦暗,讓碧羅看不清她眼裡冷澀的波動。
“明知道她不安好心,那就等著她露出馬腳好了,屆時再將人轟走,她就該沒有怨言了吧。”
杜雁娘並不笨,且帶著些小聰明。她能從章州一直跟到涼州,又能確定她是一個目的性極強的女子。是以,她終於在公主殿下身邊服侍了,那麼下一步她想乾什麼,應該也很快會反應出來。
“姑娘放心,奴婢會一直留意著她的。”
且說杜雁娘跟著碧青來到一個房間,碧青指著房間裡說“你暫且住在這裡吧。”
說完,碧青就要轉身離去,杜雁娘迅速拉住她的手,“碧青,好妹妹,往後咱們就一起在公主殿下身邊侍候的,我若是有什麼做得不好,或者做得不對,你可一定要提醒我啊!”
杜雁娘言詞懇切,碧青雖然心下不喜歡她,但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那雁娘姐姐往後若你有什麼地方不明白,儘管問我便是。”
杜雁娘感激的看著碧青,“嗯嗯,謝謝你。”
次日是要升堂審理王記雜鋪案子的日子,崔娘子還是強打著精神前往公堂聽審,洛青玥一路照顧著她,生怕她半道上出個什麼事。
杜雁娘站在一樓的位置,望著大門口方向,那裡洛青玥正扶著崔娘子上馬車。
今日天氣不好,陰雨朦朦,那二人身影顯得異常蕭條。碧青看著杜雁娘望著驛館門口發呆,想到昨夜她說要讓自己好好提醒她的話,便站了過去,“雁娘姐姐,你看什麼呢?”
杜雁娘掃了一眼碧青,然後又看著原本停在大門口的馬車緩緩駛離,“杜若小姐怎麼會在這裡?”
是的,這些日子她一心隻想追著公主殿下,從欽差衛隊離開章州不久她就開始跟著,但她一個弱女子,怎麼能跟得上?好在她知道欽差衛隊的下一站是涼州,是以直接就往涼州來,不知道杜若小姐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幾日一直聽大家喊杜小姐作洛姑娘,乍然聽到有人提起杜若小姐這個名字,碧青心裡有些不舒坦,因為她覺得這話從杜雁娘的嘴裡說出來,總有一股輕視之感,“那婦人是洛姑娘的姨母,他們家有官非,洛姑娘是過來陪她姨母上公堂的。”
官非?想不到杜若小姐會認識有官非的人,“那是什麼案子?枕月樓的鴇母嬌姐可是出了名的難說話,她怎麼能輕易放杜若小姐到涼州來?莫不是你們也把杜若小姐給贖身了?”
就算是贖了身,憑她家主子的身份,那也不是什麼難事好吧,為什麼杜雁娘要如此驚訝?碧青心裡怪怪的,冷著眼瞟了一眼杜雁娘,“沒有這回事,雁娘姐姐你還是彆瞎打聽了,公主殿下的燕窩粥已經好了,你去廚下端過去吧,記住了,要在繼上撒幾粒枸杞。”
一聽到有差事,杜雁娘便真的不再打聽了,反正她的目標又不是杜若小姐,管她在這裡乾什麼呢。
因為有肖從光、劉儒以及朱允毅的供詞,又請來了不少九龍鎮上的證人,案全件很快就審得清楚明了。劉儒是挑起這次禍端的主犯,故此他的罪名較重,判了斬立決;肖從光和朱允毅以及尚未到案的楚廣英,則判了流放北為砸石奴,一輩子不得赦免。
這樣的判決王家人自然是大快人心,但幾個案犯心裡就沒什麼好滋味了。個個當場喊冤,可惜欽差大人全不受理。敲定之後,王春傑被當場釋放,因為是受冤坐案,肖劉朱等人每家還得賠償他一百兩銀子。
至於那個包庇自家小舅子的況縣令,看在他治理觀澤縣有功有勞的份上,為官清政隻有這一件錯事,便判他這輩子就隻能在觀澤縣任縣令,永不得升遷。
對於這個結果,況縣令感激涕零。
退堂後,宣瀚揮退了左右,隻餘下況縣令跪在堂上。
“單獨將你留下來,是有問題向你請教。”
宣瀚輕輕敲著案台,眯著眼看著況縣令,笑容不達眼底。
“大人有事儘管問,下官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觀澤縣,地處涼州州府與九龍鎮之間,且兩地之間若有往來,必路過觀澤縣的官道,況大人,本殿下不相信這肖家與州府衙門有什麼事你會不知情。”
先前他還對欽差大人感激涕零,不僅活下來了他的性命,還讓他當一輩子的七品縣令。可他萬萬沒想到欽差大人揮退眾人之後將他留下,竟會問這樣的事情。
他隻是個七品小縣官,就算是看到什麼,聽到什麼,也沒法子到知州大人麵前去求證和議論啊!
“殿下,您到涼州來,莫不是為了……為……。”
他還在試探他!宣瀚深吸口氣,似笑非笑的望著況縣令,“為了什麼,你心裡清楚,今日觀澤縣的事情已畢,本殿下就要啟程前往涼州州城。京裡已經來信了,讓本殿早點回去,那是早回去還是晚回去,就要看今日況大人能告訴本殿些什麼內容了。”
這個時候況縣令已經是滿頭大汗了,怎麼擦也擦不完。
“殿下,卑職……卑職……。”
看他一副不敢開口的模樣,就知道他心裡肯定裝著很多真相,“你既是不願意提,那本殿就為你開個頭,肖老爺與楚知州之間,就稅糧一事有多少牽扯?”
一聽這話,況縣令本是跪著的雙腿就發軟,他閉上雙眼,就看到一車車稅糧打觀澤縣官道上路過的情形,“卑職也曾偷偷暗中調查過此事,也是有心要向上稟報的,可是卑職發現附近幾個縣似乎都在買賣稅糧,在涼州這個小地方,這可是個會捅破天的大事,卑職實在是人微言輕,即便是有心,也是無力啊!”
這話便是不假,若是周圍幾個縣都聯合起來乾這事,僅憑況縣令的上報能掀起什麼風浪來?指不定還會把自己的小命給搭進去。
“殿下,您請稍等。”
況縣令說完,便恭身退了出去。
賀風看著他離開,輕聲問,“這況縣令在玩兒什麼?”
宣瀚倒是心裡有數,“他不是說他有心往上報嗎?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怕丟官丟命才沒往上報,但沒往上報並不代表他沒有什麼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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