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這樣的功臣,卻因功高震主,而要被皇權忌憚,不得不走向赴死之路。
宇文謹不覺得自己的父皇做錯了,歸根結底這都是帝王心術。
臣子強,則帝王弱,帝王欲強,先弱臣子,古來如此。
“百國之亂後,武帝橫空出世,結束數百年的亂世,成千古一帝,一生未曾殺過功臣,父皇……終究不是那等雄主!”
宇文謹言語間,周身浮現一股難以言明的氣勢,她似是在對陸凝香說,又似自言自語:“本宮若是……必效仿武帝,讓大衍百姓再不受異族之禍!”
陸凝香隻靜靜聽著,未曾說話,她也說不上話。
便在這時,一名黑衣密衛走了進來,半跪在地:“殿下,顧先生已經離開了東籬居!”
宇文謹聞言霍然起身、厲聲喝問:“他去哪兒了?”
“顧先生他……”黑衣密衛略微遲疑了一下,隨即如實回道:“他正往皇宮趕來!”
“什麼?”宇文謹愣了片刻,隨後湧起一股莫名怒意:“他怎麼敢?他為何要來?!”
“殿下……”陸凝香跟著起身,眉眼儘是凝重:“師兄他……”
未等她說完,宇文謹便揮手打斷:“還能做什麼?自是為了蒼舒月!”
說著,她徑直向外走去:“不行,這件事情不是他能解決的,我得讓他回去!”
皇宮巍巍,宮牆聳立,神武門前,少年緩步而來,步履悠然穩健。
他忽然停下腳步,側過臉來望著阿竹,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阿竹姑娘,有勞你護送我這一路,顧川感激不儘,這往前的路你不方便繼續走了,就讓我獨自一人去吧。”
說著,他將手中傘遞給已經怔住的黑衣少女,輕聲道:“拿著,莫要淋了雨。”
阿竹恍惚接過傘,呆呆的望著少年向前走去的身影,眸子裡閃爍著點點光芒。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嗎?
原來,他隻是平日裡不說。
她探出手,終是開口道:“小……小心。”
顧川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倏然笑著點了點頭:“啊,會小心的。”
少女臉是冷的,心卻化了。
她抱緊了手裡的傘柄,就像抱著自己的劍一樣,直望著他再轉身離去。
阿竹抿了抿嘴,走到一旁的黑暗角落裡,一雙眸子隻看著他。
細雨打在臉上,卻未曾蒙了眼,顧川臉色平靜的望著前方的神武門,腳步不曾停下。
“顧川!”
一聲嬌喝從遠處傳來,顧川尋聲望去,隻見一道身穿錦繡羅裙的身影快步走來,身旁跟著一名身穿翠裙的少女。
顧川看著來人,眼底閃過一絲了然,卻無太多意外之色,好似早已知曉一般。
宇文謹很生氣,她本以為顧川是個聰明的,在這件事情上,哪怕猜到了最後的結局,也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畢竟,他和蒼舒月隻是陛下賜婚,尚未有夫妻之實,甚至都沒有見過幾麵,根本就沒有感情可言。
這樣的情況下,他應該知道怎麼選,應當韜光養晦,明哲保身才是!
可事情出乎了她的預料,這家夥當真來了,孤身一人想要進宮。
他想做什麼?
阻攔蒼舒月出征?讓陛下改變已經下達的旨意?簡直天方夜譚!
“雲兄,彆來無恙。”
待宇文謹來到近前,顧川不疾不徐的拱手一禮,笑著道:“雲兄……不對,我是該叫你雲兄,還是該叫你殿下?”
宇文謹臉色難看,那本該泰山崩於前而不改的神色,此刻卻因看到眼前人而格外陰沉。
“顧川,你瘋了?你可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
顧川搖了搖頭,淡然道:“我沒瘋,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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