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世詭火!
猩紅色的月,又一次蹣跚著躍上北境外的山崗,它用血紅色的芬芳,灑遍整個世界,使得世界披上了血色。
原本這樣的夜晚,隻是千萬個普通平凡的夜晚度上一層血色。但今晚略有不同,世界上可不僅僅隻是血紅的顏色,也的確沾染了血色的氣味,尤其是人族和龍族的邊境要塞上。
蠻族正忙著在人族的城牆上歡呼起舞,妖精族正忙著在巨龍們屍體旁慶祝暢飲,而人族帝都裡頭有一簇簇的人們正驚慌失措,想儘一切辦法都要急著出城!
整個北境守備的武卒死得死,俘得俘,整個帝國裡所有人都在冬令節到來的這一天入夜後,心情飄零,神情落寞,每個人的臉上都顯得格外沉重。
信鴉們夾帶著雪片一般的信件,繼續分發到帝國的四周,相信用不了多久的時間,這些悲慘的消息就會和月光一樣傳遍整片大地。
恐怕這對於人族而言,會是一個最不容易熬的冬夜,一個最不容易忘記的冬令節。
“如果在這裡還能聽見帝國大本鐘的鐘聲,那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聽見十二下,響亮清脆的聲響將會同一時間傳遍蘇爾威亞城的每條大街,每個房子。隻可惜,我在這裡什麼都聽不見。”
烏利亞不由得估算起時間,想著自己應該已經要跨越過帝國最邊陲的城堡挺近極北之地。
頭腦裡越來越多的記憶並沒有讓他清晰,相反,他現在腦袋有點遲鈍,昏昏沉沉。
烏利亞努力地整理著手頭可能有用的信息
教皇的計劃是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
烏利亞自己的,也是。
就目的上來說,他們兩沒有任何本質上的區彆。
他們的區彆僅僅隻是在如何實現同一目的上,使用的不同手段。
他們兩都要在這個世界的“牆上”打穿一個洞回去,
有的發願是要滅世,卻自願地倒在了滅世之前;
有的是要滅世,卻發現自己才剛剛想起這件事。
現在,教皇已經死了三年,那顯然他的手段並沒有成功,應該說也就意味著他失敗了。
但教皇的記憶卻轉移到了烏利亞腦海裡,這樣看來,教皇他又或許等於還活著,烏利亞不由得這麼想著,卻沒法給教皇一個公正的評價,到底他是不是輸了。
“也許,這也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在獅鷲背上,烏利亞俯臥著,把自己的臉都匍匐進它溫熱的羽翼裡,可老實說,烏利亞的整個臉卻已經被凍得做不成任何表情,現在他的臉,恐怕凍得更為緊繃僵硬,也許緊繃到顯得整個臉都有點木訥。烏利亞使勁地齜牙咧嘴,努力地試圖把臉拯救回來。
“該死,這鬼天氣!”烏利亞不由地暗暗罵著,儘管他努力了,發現臉頰還是有點麻木,這麻木也許來自於獅鷲的速度和高度,他不由地看了看使命必達的獅鷲,暗暗讚歎,“你飛的真是很快,一瞬間,居然已經到了這裡!”
獅鷲的速度確實驚人,這麼會時間,他們已經從溫軟的帝國皇宮,飛進了北境外極北之地。
前麵萬丈高山聳立,哪怕獅鷲努力忽閃著翅膀,也已經很難自傲山巔的狂風中繼續向上,看著腳下獅鷲吃力的模樣,烏利亞輕輕撫摸著獅鷲頸部的羽毛,安慰道“你做得很好了,菲利普也把你教導的很棒,不用再努力去證明你自己了。”
說著,烏利亞甚至一度對於眼下的世界升起了一份愛憐。
老實說,他無數次地想過留下來,這個世界有太多可愛的一麵。
但他又不得不一次次地提醒起自己,那個世界裡,還有太多責任,他不能拋棄。
“哎,我必須回去,你知道嗎?”
獅鷲吃力地閃動著翅膀,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頭。
當然,烏利亞自動,獅鷲雖然充滿靈力,但它卻哪裡懂人類豐富的感情,也許隻是它努力煽動翅膀,帶起的一點頸部動作而已。
“滅世!一步步走到這裡,我可不能像教皇那樣。”他不斷地鼓勵著自己。
關於滅世,他也一度懷疑,是不是隻有滅亡了這個世界,他才可以回去?
但那麼多人,為了滅世做出了努力。
菲利普的臉,卡迪馬特的臉,教皇的臉,教宗的臉,小卡迪馬特的臉,美杜莎的臉,等等
他們一張張的臉,讓烏利亞都幾乎記憶猶新,在風裡,他一度不由自主地吟唱了起來
那些閃著光的炙熱眼眸,
與你們結伴直到世界的儘頭
太多奇跡,在前方等候
腳下的曠野和頭頂的星宙
要同你們一起探究
一雙雙閃動靈氣的眼眸
寄宿著生命的溫柔
晨之暮,夜之晝
蒼星璀璨,盟約恒久
乘獅鷲,天際遨遊
詩人,永不回頭。
不自覺地吟唱著,吟唱著,烏利亞忽然驚呼起來“我怎麼不知道我自己居然還是一個吟遊詩人?”
也許,這也是教皇的記憶在作怪吧,他安慰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