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超市!
,噩夢超市
套好了衣裳,也不說句客氣話,低著大紅臉快步出了屋。
等到出了院,邁開粗腿、晃著大腱,直奔東南方向奔去。
一路之上,他嘴裡不閒著,罵罵咧咧,祖宗爺爺,奶奶孫子,亂七八糟,也不知道他罵得究竟是誰。
走了足有大半個時辰,楊超到了地兒,正是馬九爺的義莊。
義莊不招賊,因此一年四季不閉門。院門四敞大開,隨時想進就進。可這種地兒,給錢人家都不願意進,嫌晦氣。
未曾進屋,楊超就先罵上了。
“馬老九,你出來。彆在裡麵裝死人,你要是條漢子,你就給我滾出來。你要是個娘們兒,你就在裡麵蜷著。大丈夫男子漢,敢作敢當,躲屋裡裝死人,你算什麼大丈夫,你算什麼男子漢,你就是個老奇子,是個老不死,是個老絕戶,是個老崽子、老匹夫、老狗食、老王八蛋……”
好麼,這通罵啊,彆提太難聽了,簡直不堪入耳。
平日性情溫順,和顏悅色的楊超,這會兒瘋了,完全混不講理了,絲毫的人味兒都沒了。
深更半夜,他這麼一鬨騰,耳朵再不好使,也讓他鬨騰醒了。
實則他剛一進院,還沒等罵街,九爺就已經覺察到有人進來了。
憑借腳步聲,九爺斷定進院的人就是楊超。而且從步伐中,九爺還聽出楊超的腳步急促,就知道這小子回來之後,準會鬨騰。隻不過萬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惡毒地辱罵自己。
屋裡不光有九爺,還有小臭。
小臭正做美夢呢,他夢見自己跟蓮兒在一塊兒說說笑笑,他給蓮兒說葷段子,羞的蓮兒一個勁兒往他懷裡紮,一邊兒用粉拳捶打他,一邊兒罵他是個壞人。
結果楊超一通大罵,驚擾了他的好夢。
一聽楊超那些滿口屎尿湯子的汙言穢語,小臭可不乾了,翻身下炕,跟拉著鞋,隨著九爺到了外麵一瞧,楊超滿臉怒火,一見九爺出來了,不但
絲毫沒有收斂,反倒罵得更凶了。
九爺不怒不惱,也並未感到驚訝。他隻是要楊超閉嘴,有話好好說,大半夜的這麼鬨騰,攪擾了四鄰五舍的睡夢,會讓人家抱怨。
楊超此刻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人話,繼續汙言穢語地大罵九爺。
小臭實在聽不下去,飛身上前,躥到楊超跟前兒,跳起腳掄圓了就給袁佑源來了一記響亮的耳光子。
這一下打得實軸,楊超“哎呦”了一聲,捂著腮幫子毗牙咧嘴,不再罵街了。
小臭沒打夠,還要再打,讓九爺給喊住了。
“住手!臭子,回來,彆再打人。”
九爺,這是個畜生,我不打人,我打畜生!
這孩子,怎麼不聽話呢。回來!
“我,卩害!”小臭歎口氣,剛要轉身往回走,又覺著心裡不解氣,猛然朝著楊超小腿迎麵骨狠狠地踹了一腳,這才壞笑著跑回九爺的身邊兒。
楊超上下各挨了一掌一腳,疼得他毗牙咧嘴,一個勁兒喊疼。
小臭則壞笑個不停,一個勁兒說著“該,該,活該……”
九爺語重心長地說“小袁啊,有話進屋說,彆在外麵鬨騰了,聽話。”
九爺平日對待楊超格外的好,如今楊超在他麵前放肆,他仍以長者對晚輩的口氣說話,言語之中,帶著關懷,透著慈愛。
換作他人,一定會被感動,然而楊超此刻已經失心瘋,好賴話一概聽不懂了。
“呸!”楊超往地上重重地吒口唾沫,指著九爺的鼻子嚷叫著,“馬老九,你彆在我麵前裝好人,我問你,你憑嘛壞我的好事,我哪兒得罪你了,你非要這樣對我?你說,有能耐彆藏著掖著……”
九爺搖頭歎息一聲,說“小袁啊,你這是怎麼了??我一直在義莊呆著,哪兒也沒去,又怎麼會壞了你的好事。再者說了,你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啊?你呀你呀,糊塗啊,彆人把你賣了,
你還替人家數錢。小袁啊,快醒醒吧,彆再發瘋了。”
你撒謊!”楊超瞪著眼,眼珠子冒火,惡狠狠地盯著九爺,眼神兒恨不得立時把九爺掐死。
“楊超!小臭瞪著眼抻著脖子指著楊超說“你這個不是人的東西,你死在外麵,管九爺嘛事兒。九爺一直沒出過屋,難道九爺還能借分身術去壞你的爛事兒不成?你小子就是白眼狼,九爺在路邊撿一條野狗回來,也比把你撿回來強。我們拿你當人看,你偏往牲口堆裡紮,你想當牲口當畜生,那是你的事兒,彆跟我們這些好人芯蹶子。你給我滾,死外麵去,往後彆再回義莊,你要敢回來,我見你一回揍你一回。滾!
“滾?哼哼,呸!”楊超一團傲氣地說,“我還彆不告訴你,我早就在這死人窩子裡呆夠了。”他指著小臭說,“你一輩子要飯的命,死了也是臭塊地皮。”又指著九爺說,“你一輩子離不開死人窩子,那十八口棺材,其中一口就是給你預備下的。”
接著,他朝地上吒了口痰,趾高氣昂地說“你們就死這兒吧,我跟你們不一樣,我天生少爺的命,雖說前一陣子落魄了,可隻是暫時的,小爺如今線鹹魚翻身了,重又富貴了,我享受少爺的舒坦日子去了,往後咱們山水無相逢,相互彆來往。你們要飯彆到我門上,我啊,寧可把啃剩的骨頭喂野狗,也不可憐你們這些窮根子!
小臭讓他這番話氣得快要發瘋,衝到廚房,拎起劈柴的斧子,跑過來就要劈了楊超。
九爺一把將小臭的手腕子掾住,朝他嚷道“你想乾嘛,想殺人麼?
我劈了這個畜生!小臭不依不饒,非劈了楊超不可。
楊超害怕,慌忙往外跑。一邊跑著,一邊嘴裡不閒著,罵著極其難以入耳的話,逐漸跑遠了。
小臭憤憤地把斧頭丟在地上,問九爺“您乾嘛讓他跑了?
九爺歎口氣說人各有誌,隨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