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月!
烏斯匆匆趕到科技院,當他找到特魯的時候,發現後者正全神貫注地在一台複雜的儀器上分析著立方體的物質構造。特魯一抬頭看到烏斯去而複返,心裡便明白肯定是亞倫大人要召見自己。儘管內心十分不情願,但也無法推脫,於是他隻能將手頭的研究工作交托給其他工程師,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烏斯前往接受亞倫的檢驗。
亞倫的院落位於地下城湖邊的黃金地段,可以說是最為頂級的存在。特魯雖然也曾來過這裡幾次,但都是由烏斯帶領前來彙報工作進展而已。而且由於每次都隻是站在門外,所以特魯對這個莊園並沒有太多的感覺。相比起大多數地底蜥蜴人的品味,特魯還是更喜歡自己實驗室那種簡約實用的風格。
然而,這一次卻與以往大不相同。當他們倆再次走進院落中的窯洞時,亞倫夫人竟然意外地向他們招手,並示意他們往旁邊的客廳裡走去。
特魯震驚之餘,終於第一次近距離見到了亞倫夫人的模樣。在此之前,他隻是在大型宴會上遠遠地看過她一眼。對於像特魯這樣從普通民眾中走出來的科學家來說,這些身份高貴、地位超然且深居簡出的貴婦人,是他難以接觸到的存在。
“二位大人這邊請,亞倫和客人正在用餐,邀請你們一起坐陪。”亞倫夫人彬彬有禮地說道,語氣客氣而親切。聽到這話,烏斯不禁一驚。他跟隨亞倫多年,雖然曾在宴會上與主人同桌共餐過,但私下裡進入這座宅院用餐卻是生平頭一遭。
烏斯側過頭與特魯對視一眼,兩人都感到受寵若驚,尤其是烏斯,甚至緊張得鬢角流下了一滴冷汗。他深吸一口氣,努力穩定心神,然後才邁步走向旁廳。
亞倫見到烏斯和特魯走進餐廳後,便在餐桌旁站定不動。他微笑著向他們揮了揮手,熱情地說道“來來來,快請坐吧!”烏斯剛想開口表示他們站著就行,但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亞倫迅速打斷了。
“今天可是我們的私人家宴哦,你們兩個可彆太拘束啦,不然維克托也會被你們影響得放不開呢。”亞倫一邊說著,一邊拿起酒杯與維克托輕輕一碰,然後仰頭一飲而儘,完全沒有再去理會一旁的烏斯和特魯。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暗自嘀咕看來今天確實是個特殊的場合啊。不過既然是陪客,那還是入鄉隨俗比較好吧。想到這裡,他們也不再猶豫,紛紛坐了下來。
維克托此刻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這兩天對它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少有的磨難。畢竟它從小就在地表長大,不像烏斯和特魯那樣對亞倫有著一種莫名的敬畏和距離感。因此,在行為舉止上,維克托顯得更加鬆弛自然一些。
這一點非常討亞倫喜歡。亞倫作為遠古血脈的傳承人,從小就在地下世界過著如同貴族一般的生活。它享受著無比優渥的物質條件,但與此同時,周圍人對它那種若有若無的距離感卻始終揮之不去。
因此,在亞倫的記憶當中,它幾乎可以說是沒有真正的朋友。能夠和它稍微親近一些的,除了自己的家人之外,也就隻有像烏斯這樣追隨它多年的部下了。
這些人無論是出於對它血脈身份的敬畏,還是因為它所擁有的崇高社會地位,都始終會和它保持著一種極其微妙的距離。
正所謂“高處不勝寒”,亞倫這樣的存在雖然表麵看起來光鮮亮麗、地位超然,但實際上也有著隻屬於他們自己的苦惱與無奈。
然而,維克托卻完全不一樣,它對待亞倫並沒有任何距離感,反而更像是以一種平等的姿態在和亞倫進行交流。儘管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如今的亞倫既然已經成為了地底派蜥蜴人的王者,那麼自然而然地也就成為了地表派蜥蜴人的王者。
烏斯和特魯看著維克托大快朵頤,也是有些震驚。地表派都這麼奔放的嗎?在遠古血脈的亞倫麵前,如此這般無禮,就不擔心被“家族清洗”嗎?!
維克托根本沒有注意到兩人的表情,隻是發現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怎麼動,於是伸手指了指桌上的餐食說道“你們也吃呀,彆都看著我一個人吃。我這兩天也是太餓了,有些失禮,希望你們彆介意。”
亞倫則是一臉微笑的附和道“是啊,烏斯、特魯,你們也是第一次來我的私宅用餐,彆客氣。今天是家宴,這些食材都是從地表運輸來的,好好品鑒一下。”
特魯不同於烏斯,它並沒有那麼多與亞倫共事的機會。聽到食材來自地表,本著探究一切未知的原動力,逐一品鑒起來。烏斯雖然拘謹,但被其它人帶動著,也漸漸地動作緩和一些。
亞倫見氣氛漸入佳境,心中也是越發高興,於是破天荒的親自起身給其它人倒酒。這一舉動可把烏斯和特魯驚了個呆,維克托則是欣然舉杯相迎,完全不在意。這次家宴之後,烏斯和特魯對亞倫的印象又多了一重發自內心的臣服。因為在他們二人看來,亞倫這些舉動都是禮賢下士的高義,是對它們能力與表現的認可,比爵位、勳章都來得更真切強烈。
一杯美酒下肚,大家的狀態也都恰如其分。於是亞倫開口說道“今天在座的三位,都是我蜥蜴人一族的棟梁之才。我作為僅存的遠古血脈想請問各位一句,澤塔星灰人把這個小玩意給我們,是何用意?”
亞倫的話題一拋,維克托、烏斯、特魯三人都沉吟思索起來。是啊,平白無故在這個時間節點,給這個東西乾嘛?三人一時陷入沉默。
亞倫繼續說道“灰人與我們蜥蜴人的糾葛,我剛剛已經和維克托簡單講述了一遍。烏斯和特魯都是地下城長大,接觸過遠古曆史,知道灰人與我們的關係。我們如今內憂外患,它們不僅不來落井下石參與打擊我們的隊伍,反而把這個足以讓我們能源效率提高數倍的裝置送給我們。這難道不奇怪嗎?”
特魯眉頭微蹙開口說道“這個裝置我們科技院做了初步的測試,的確如亞倫大人所說的一樣。它的能源利用效率比我們目前沿用的技術方案要高五倍。按照文明等級劃分,這幾乎是二級文明以上的科技水平才能實現的產物。我們從未達到過。”
烏斯也開口說道“不論是遠古,還是當下,灰人的技術裝備水平都遠遠高於我們。這也是不爭的事實。不論它們有任何企圖,就雙方實力而言,我們都無法對抗或戰勝灰人。”
亞倫就是希望聽到這些,在座的都是蜥蜴人精英中的頂級存在,一個好漢三個幫,亞倫心中也有一個讓蜥蜴人再次偉大的宏願。尤其是這一次它主導了軍統之後,手握前所未有的權利,讓它隱藏已久的野心也膨脹了一些。於是它雙手抱胸認真聽著各位的分析。
維克托咽下口中的食物,目光看向特魯說道“您是科技院的科學家?既然您說這個裝置威力如此巨大,我們能逆向複刻嗎?”
特魯扶了扶眼鏡說道“我剛拿到它不久,現在還不能回答你的問題。但從科學的角度分析,以我們目前的技術水平想複刻它還是有一定難度的。我是說,達到它這個工藝水準和效率,幾乎是不可能的。”
維克托聽罷略加思索,又說道“那您還需要什麼,我的意思是,您還需要什麼條件或者技術,才能完美的複刻它?”
特魯苦笑道“這很難用一兩句話說清楚,理論和實踐是兩回事,我們既不知道完整的理論體係,又沒有實際生產的工藝技術。如果科技的進步可以是一台設備、一本學術書籍就能解決的,那千萬年來我們蜥蜴人的科技也不至於不進反退。”
烏斯與特魯有過長時間的合作與接觸,對它所說的事情也有了解,於是也在一旁附和道“特魯說的沒錯,我們軍方遺存很多遠古時期的裝備,但自從我們深入地下曆經百萬年後,很多裝備莫說是生產和維修,即便是再次啟用都難以做到了。”
眾人再次陷入沉默,尤其是維克托和亞倫,他倆完全不懂技術,但它們從另一個角度,卻更深刻的理解科技水平和裝備先進性對一個文明意味著什麼。
亞倫見眾人沉默,再次開口問道“既然我們很難複刻,那灰人這麼做的真正意圖又是什麼呢?”
話題再次回到這個原點,灰人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的。
維克托開口道“那個灰人自稱為z,它說是想和我們蜥蜴人合作。因為事關重大,我當時沒有答應灰人,而是把問題帶到元老會上共同商討。當時大家的意見都是趨於保守,大戰之後,大家都很盼望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