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決定好回京,薑念便不再磨嘰。當即決定去看錢爺爺最後一眼,之後便立刻啟程。
幾人遙遙望到錢家祠堂,昨天這裡還是充滿喜慶氣氛的大紅色裝飾,但此刻已經全部被換成了讓薑念覺得刺眼的一片素白。
一夜之間,所有的歡樂和喧囂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隻留下寂靜與悲傷。
不止牆壁屋簷換成了白綢,就連錢村長和幾位族老的腰上都係著一塊長布條,更彆提那些年輕晚輩。
雖為喪事,大多數人都低垂著頭,唉聲歎氣的還有許多嬸娘們偷偷抹淚,但薑念也看到有些人眼中透露出隱隱的羨慕之意。
哪裡來的羨慕之意?
薑念將疑惑的目光投向陳掌櫃,如實詢問道。
“原本錢老爺子的靈堂是沒資格擺進錢家祠堂的,但他結識了我們,現在還有張大人前來壓陣。又有錢又有地位的,錢村長不管出於私心還是好意都會把他擺進祠堂,那些人自然羨慕不已。”
陳掌櫃瞧了一圈眾人的神色,心下了然。湊到薑念耳邊,稍稍的跟他解釋這羨慕之情的由來。
“人,非要那些身外之物嗎?連死了也要想著這些?”
薑念有些不悅的質問陳掌櫃。
人死如燈滅,一切都結束了,還講究錢財地位有用嗎?
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過眼雲煙。
死後的靈堂擺在哪裡,真的重要嗎?
“嘿嘿,你還小不懂也正常,這人活著不就是為了臉麵嘛。錢老爺子生前就為子孫後代操勞,他沒有親生的後代,昨日不是還特地要給錢一幾人上族譜嗎?說明他也十分在意這些身外之物,要是他知道死後能將靈堂擺進錢家祠堂,在天之靈自然也會高興的……”
這話說來,薑念確實無法辯駁,但他也不太讚同陳掌櫃的話,便沒再理會他。
緊緊拉著錢四的手,腳步匆匆地往裡走。剛踏進門口僅僅隻是一抬眼,就瞧見正堂的中央擺放著一口巨大而莊嚴的棺槨。
那棺槨通體黑色,散發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氣息。而在棺槨的後方,原本潔白如雪的牆壁此刻卻寫著一個大大的“奠”字。
天馳王朝講究提前為自己準備喪葬物品,可事發突然,錢爺爺並沒有給自己準備棺材。
這一副是陳掌櫃在城中找了許多人家,最後才高價購入,雕梁畫棟的十分豪華,和錢家祠堂的質樸無華格格不入。
薑念看著這一副不合適的棺槨,眼眶中含著的淚一下就大滴大滴的滾落了下來。
可這冷冰冰、黑漆漆的木頭箱子,裡頭居然裝著他最敬愛的錢爺爺。
“小錢,小四,你們將壽衣換上,給爺爺磕個頭吧。”
無人在此刻出聲,還是錢一打破了沉默,把兩件小小的壽衣遞了過來。
這會兒所有東西已經準備齊全,錢二錢三早已穿戴好,現在正跪在棺槨前,聞言轉頭看過來。
薑念瞧見他們的眼睛都哭的紅通通,淚汪汪的。
幾人不急著磕頭,還是先由錢村長請出了族譜,讓一位錢家族老為錢爺爺添上人生中的最後一筆。
死亡日期。
接著錢村長屏退了屋裡的閒雜人等,隻留下錢家兄弟幾人和薑念,讓他們再和錢爺爺好好說會兒話。
薑念接過壽衣,錢一幫他穿好後幾人便整齊劃一的往靈前一跪,恭敬又悲痛的磕了幾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