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染摸不著頭腦“什麼會飛走?”
顧硯緩緩側臉看她,眼中墨色黑沉,似乎不理解她為什麼沒聽懂“我的絨毛。”
江染???
你的什麼??
她傻了,伸手就要去摸顧硯的額頭“你哪裡來的絨毛?”
“小心,冠毛會掉。”顧硯下意識輕輕偏過頭躲開她的手。
反應過來江染的話,他冷淡平靜的麵上顯出一絲難以置信“我有這麼多白絨,每天都很當心,你看不到麼?”
江染震驚地說不出話顧硯瘋了!
肯定是剛剛那杯茶的問題,滿口絨毛絨毛,他現在好像根本沒把自己當人。
她試探著開口打探“請問你現在是什麼?”
顧硯聲線低沉,神色肯定“我是蒲公英。”
江染……
江染沉默了三秒,實在憋不下去,“撲哧”一聲破功,喉嚨裡猛地爆發出放肆的狂笑。
他說他是什麼?蒲公英!他以為自己是一朵蒲公英!!
好丟臉但是……
江染笑到怒拍大腿,眼淚都擠出來兩滴,肚子酸得根本直不起腰。
顧硯眼眸沉了下來,眉間蹙起,薄唇緊抿,隱隱有被輕視的感覺。
他黑眸凝霜,眼底冰雪翻湧,冷聲開口質問“你又不喜歡蒲公英了?”
?我什麼時候喜歡上蒲公英了?
江染把人生中最悲傷的事想了一遍,好不容易把笑意憋住,正色抬頭。
還能怎麼辦,隻能寵著了。
她一本正經搖頭“不,我最喜歡蒲公英了,你是最好看的蒲公英。”
顧硯漆黑的眼中冷意稍有消退,嗓音低磁沉穩,開口卻和她確認“比熊童子好看嗎?”
江染又忍不住想噴笑,她忍到顫抖“對,熊童子又肉又實,不喜歡。”
顧硯終於斂起幽黑如潭的眼眸,滿意地微微點頭。
江染好不容易入戲,見他不說話了,反而來勁了“你會開花嗎?金燦燦那種小花?”
顧硯眼中剛剛穩定下來的情緒再度被激起漣漪,他麵色疏冷,眼神沉沉地低聲詰問“你已經忘了?”
他的眸色漸漸黯淡,像是快要枯萎一樣,啞聲低低開口,像是問江染,又像是自言自語“花開前你每次澆水都說期待,花開時還給我拍照誇我好看,才過去多久,就已經不記得了麼?”
江染瞳孔一縮,發現說錯話了,趕緊仔細彌補“當然記得,花瓣金黃、耀眼得像小太陽,我剛剛是在期待明年。”
顧硯點了下頭,眼眸沉沉,看不出信了沒有。
江染挽著他慢吞吞往前走,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恢複,她準備先往澄明堂走。
顧硯好像變成了遙遠星星上玻璃罩裡的玫瑰,少有地矯情起來。
江染走得快了,他說“風太大,白絨會飛走,我不可以變禿。”
她走得慢了,他又說“葉子曬得乾,我有點僵硬。”
江染忍無可忍,放慢速度把人平穩地抱了起來“我抱住你了,絨毛不會飛走,我們等下就喝水。”
顧硯終於在她懷裡安靜了下來,一雙手臂環在她的脖子上,沉默地輕輕呼吸。
江染光合作用、呼吸作用。
……壞了,被帶跑偏了。
她問了個路邊的鎮民,得知了澄明堂位置,把顧硯抱得更緊一些,怕他又覺得哪裡不安全。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個人眼神在他倆之間轉了好幾圈,最終敬畏地避開了顧硯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