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能在元末群雄之中脫穎而出,行事謹慎正是其立身之本,再加上他年老多疑,必然會懷疑朱棣與此等事情的關係。
“爹,孩兒擔心有人會借題發揮。”
朱高煦將紙條還給朱棣後,神情嚴肅道。
朱棣何等聰慧,頓時就明悟了朱高煦的意思,沉吟道“且靜觀其變。”
說話的同時,他將那張薄薄的紙條揉成一個小紙團,抬手扔進了床榻邊上的暖鼎炭火之中。
次日一早,帶病上朝的朱元璋在獲知晉王墜馬的消息後,沉默了許久,接著下達了兩道禦令。
第一,命令宮中內侍領皇帝口諭,帶上太醫院外派的醫官,離京去看望晉王。
第二,派出錦衣衛分彆去徹查晉王墜馬之事是否另有隱情,皆限期兩個月之內調查清楚,否則就不必回來交差了。
朱棣因病沒有參加早朝,不過他當天中午就得知了朝堂上的消息。
於是,他傳來道衍和尚,與對方秘密商談了大半個時辰。
待道衍和尚離開之後,朱棣又派人叫來了朱高煦、朱高熾。
“有一場針對俺的陰謀已經在這京城之中展開,若無意外,應該是造謠俺的身世與蒙元人有關。因此,即日起,王府內一切與蒙元人有關的物品必須交由馬總管集中處理掉。”
朱棣沒有打算隱瞞這場由晉王布局,專門針對燕藩的陰謀,而是鄭重的對朱高煦、朱高熾麵授機宜。
“眼下形勢變幻無常,為防不測,你倆近些日子若無必要,不可出門。”
朱棣盯著朱高熾,意味深長的說道。
去年年底,他與朱高熾私下談過一次話,大致意思是說朱高煦各方麵都非常優秀,又深得朱元璋喜愛,因此經他再三考慮,決定奏請立朱高煦為王世子。
朱高熾已非幼兒,明白朱棣跟他說這些話是對他的尊重。
他當時很識趣的告訴朱棣說自己素有腳疾,以後做個閒散郡王就心滿意足了。
雖然朱棣的奏本被朱元璋留中不發,但是自那時起,朱高熾對朱高煦的態度發生了巨變。
他平日裡不僅不再指責和抱怨朱高煦,而且還會時不時送一些小玩意給朱高煦。
朱高煦深知朱高熾之城府,故而他待朱高熾比以往更加恭敬。
比如,兄弟倆湊巧坐一起吃飯時,他飯前必等朱高熾動筷子之後再動;兩人湊巧一起走路時,他必落後朱高熾幾步而跟在後麵。
甚至,他有時會扶著素有腳疾、行動不便的朱高熾,活生生一幅“兄友弟恭”的溫馨景象。
但越是這樣,朱高熾心裡的失落感就越強烈。
他本來是想通過這種“忍讓”的方式,來刺激朱高煦性子裡的跋扈一麵。
可朱高煦已不是原來的那個傻憨憨,早就識破了朱高熾“以退為進”的詭計,根本不上當。
如今,眼看著朱高煦逐漸成為朱棣的心腹,甚至左膀右臂,獲得了可以隨時麵見朱棣的權力,朱高熾覺得若照目前這個趨勢發展下去,他很可能徹底無緣燕王世子之位。
“高熾,你怔怔出神,心不在焉,可把俺剛說的話聽進去?”
朱棣厲聲問道。
朱高熾連忙道“俺一定謹遵爹的命令,萬萬不敢隨意出門。”
“嗯。”
朱棣依靠著床頭軟墊,輕輕發出一聲鼻音,扭頭看向朱高煦,問道“高煦,你呢?”
“孩兒一切遵從爹的安排。”
朱高煦低頭恭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