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此時便見戶部尚書鬱新出列拜道“啟稟陛下,臣戶部尚書鬱新有事啟奏。”
“準奏。”朱棣爽快的應聲道。
鬱新叩首道“臣請求陛下早立儲君,以定國朝之本,安天下人之心。”
其餘眾臣聞言,紛紛側目,皆沒有料到鬱新竟然會在這時候提出立儲之事。
朱高煦看得出來,這事透露著古怪,必有蹊蹺。
寶座之上,朱棣俯視著鬱新,用十分平淡的口氣問道“朕春秋鼎盛,年富力強,鬱卿卻急著讓朕立儲,是懷疑朕有暗疾麼?”
“臣惶恐!臣不敢!臣絕無此意!”
鬱新嚇得臉色一變,急忙解釋道“太祖高皇帝創業艱辛,陛下繼承寶位,立儲乃順應天命之事,臣憂在國家,忠存社稷,絕無他意,求陛下明察!”
朱棣試探性的問道“朕以藩王之身,奉皇考遺命即皇帝位,世子朱高煦天資聰穎,文武皆備,深得朕心,立之如何?”
“不可!”鬱新堅定的回答道。
朱棣追問道“為何不可?”
鬱新匍匐著答道“《皇明祖訓》曰‘惟帝王之子居嫡長者必正儲位,其諸子當封以王爵,分茅胙土,以藩屏國家。’今陛下已為皇,然世子雖為嫡子,卻非嫡長,若立之,豈非違背祖製?”
寶座之上,朱棣沉默以對,沒有回答鬱新的問題。
朱高煦在心裡冷笑了一聲,知道一定是有人要搞他。
旁邊的朱高熾低頭看著腳,一聲不吭。
朱高燧卻用眼角餘光偷偷瞥了一下朱高煦,卻沒能從鎮定自若的朱高煦臉上捕捉到一絲絲的情緒。
兵部尚書茹瑺微微抬頭,望了一眼禦座上的朱棣,發現對方麵無表情,暗自尋思一番後,站了出來。
他高聲反駁道“鬱尚書此言大謬!世子乃太祖高皇帝所立,今陛下為皇,世子自當順合天理而為太子,豈是違背祖製?”
“若立世子,則置吾皇陛下之嫡長子於何地?”
鬱新毫不退讓,仍擺出一副堅持立嫡長子的姿態。
“諸位臣工有何看法,皆可暢所欲言,不必拘謹。”
朱棣沉默片刻後,說道“朕不會因言治罪。”
即便如此,大多數的官員及一眾親王仍不敢多言,隻有茹瑺與鬱新兩人在辯論。
茹瑺說道“太祖高皇帝為吳王時,曾立世子,至太祖即皇帝位後,遂立世子為皇儲,即懿文太子也!今陛下為皇,自當效法太祖,立世子為皇儲!”
“懿文太子,既嫡且長,立世子、立皇儲皆符合禮法,燕世子雖為世子,卻非嫡長,若立之為皇儲,此於禮不合。”
鬱新擺出一副豁出去的架勢,與茹瑺爭鋒相對道“若強行立之,有廢長立幼之嫌,恐為取禍之道。”
茹瑺又道“《唐律疏議》曰‘無嫡長子及有罪疾,立嫡孫;無嫡孫,立嫡長子之同母弟。’吾皇陛下之嫡長子素有腳疾,豈可立為皇儲?正是考慮到這一點,當年太祖高皇帝才下詔冊立今上嫡次子為王世子。”
朱棣聽茹、鬱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辯,臉色開始變得有些陰沉。
至於朱高煦卻依舊鎮定自若,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而他旁邊的朱高熾仍在低頭看腳,朱高燧則左顧右盼,心裡似乎有些著急。
朱棣不耐煩的抬手揮袖,起身製止了茹瑺與鬱新的爭論。
“此事容後再議,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