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朱高煦的引導之下,朝廷官方行文之中,對於大荒東洲的稱呼,卻是東華。
這個充滿深意的稱呼,非常耐人尋味。
“東華沃洲,乃上天賜予我華夏兒女的又一處沃土。若大明不能占據那裡,數百年之後,那裡必然會誕生一個足以威脅我大明宗主國地位的大國。”
朱棣的雙眼似乎穿越了時間長河,看到了數百年後原曆史位麵某個合眾國的崛起及其稱霸四洋的情形。
他說到這裡,看著徐皇後,解釋道“若我出海前往東華,必然會留高煦監國。倘若出了點意外,生死不明,高煦將陷入繼位不是,不繼位也不是的兩難境地。”
“更何況,高煦一日不繼位,便一日是太子。我雖然年過花甲,身體還行,但意外之事,神仙難測。若我不測,有心懷不軌之人矯詔,讓老大或老三繼位,必將引發動亂。”
“我現在以年老體衰為由,把位子傳給高煦。將來高煦年紀大了,也可以提前把位子傳下去。有我和高煦的例子在,便可以給後世子孫起個好頭,形成一項祖製。如此一來,提前傳位,既能保證皇權的平穩過渡,又能避免新舊交替的朝局動蕩,一舉多得。”
“古往今來的帝王,之所以不願意提前傳位,皆是私心與權力欲在作祟。我也貪權,可我若繼續坐在那個位子上,誰去巡視海外諸藩及東華之地?”
“隻有我的威勢可以鎮壓諸藩,隻有我在東華之地上建立一處太上皇行宮,後世子孫才會重視東華之地,而不會輕易棄守。”
就在朱棣與徐皇後密談之時。
方宅。
後院。
此時,方孝孺家中的數十名家丁守在後院入口、走廊、門簷之下,警惕的望著四周,聽著一切動靜,如臨大敵。
而在書房旁邊的會客廳之中。
方孝孺端坐在中堂下的主位,黃淮、楊士奇等六位內閣七位顧問,分坐兩邊。
七人齊聚一堂,正議著朱棣欲內禪之事。
方孝孺放下手中的茶杯,緩聲道“我等七人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關於陛下欲禪位於太子之事,諸君且都議一議吧。”
黃淮道“太子殿下與當年入主東宮的陛下相比,城府之深,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錯,皇太子殿下藏得太深,讓人看不透,也讓人看不懂。”
方孝孺接話道“老朽擔任金陵常科書院博士二十餘年,每次都以為太子殿下要做這件事,結果最後發現殿下做的卻是另一件事。”
“放眼如今的天下各省府縣主官,有何人不是太子的門生?即便不是,又有何人不是太子一手提拔?”
楊士奇沉聲道。
自永樂五年往後,每年都有數千學子從金陵常科書院學成,並考中進士,成為朝廷命官。
當年的於彥昭、胡濙、王驥、周忱、曾棨等人,已經成為地方高官,或知府、知州,或布政司參政、參議,或按察司副使、僉事。
楊士奇又道“至於軍中宿將與勳臣,更不必說了。”
勳臣之中的後起之秀,薛祿、韋賢皆為侯爵,陳剛、王斌、傅讓皆為伯爵。
除了盛磊與趙俊臣,隻是兼任錦衣衛指揮使僉事外,其餘東宮守將出身的耿瑄、郭鑒、湯運等皆已成為軍中鎮守一方的大將。
鄭和就不必說了,大明王朝的第一位督公,也是史上第一個率領船隊完成繞地航行一圈的宦官。
朱棣為了表彰鄭和之功,特地賜予其“三寶太監”之名號,品秩俸祿同於一等侯,相當於太監的一種終身爵。
鄭和能有今天,全靠當年朱高煦的力薦。
因此,大明所有宦官口中的“鄭督公”是太子朱高煦的鐵杆支持者。
可以說,大明的水師與寶船隊上下將士,皆唯朱高煦馬首是瞻。
而且李遠、張輔等一眾老牌勳貴,皆是朱高煦的支持者。
黃淮感歎道“可越是這樣,老夫越發覺得太子殿下之手段非常人所能及。太子殿下他一不貪權,二不貪財,對武將與文臣,基本上算是一碗水端平。”
胡廣道“可是殿下姬妾成群,民間常說太子英武仁孝,卻有好色一毛病。”
“殿下姬妾成群不假,可除了彆國進獻的公主之外,哪一個不是皇後娘娘或陛下親選?”
方孝孺插話道“如果非要雞蛋裡麵挑骨頭,那也隻能說太子殿下對不入品級的朝廷在籍工匠、士卒、吏員等比較關注,偶爾會親自幫工匠設計一些機巧之物,或為士卒、吏員製定日常行為規範,甚至插手工匠、士卒、吏員升遷獎罰。”
“咱們聊了這麼多,究竟是讚同陛下內禪,還是不讚成?”
解縉憋了很久,待方孝孺、黃淮、胡廣、楊士奇等人說完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解老弟有何高見?”
楊士奇望著臉色有些陰晴不定的解縉,低聲問道。
“老夫還能說什麼?當然是讚成太子殿下繼位!”
解縉麵色潮紅,微微有些激動的說道“老夫今年五十有五,近年來常因咳疾晝夜顛倒,而今能見到太子殿下繼位,可謂幸事也!”
“一朝天子一朝臣。”
方孝儒環視眾人道“老朽年事已高,若太子殿下繼位,老朽便上表致仕。”
“時移事易,事易而權變。老夫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家中子弟,各有其福,非人力所能左右。”
黃淮感歎道“如今天下局麵,已非我等所能揣測。”
方孝儒拍板道“既如此,那我等便為陛下與太子殿下,也為家中子弟慎重考慮,各自回去上書奏言矣!”
s今天就這一更,最近需要協助社區做常態檢測的輔助工作,需要加班,下班比較晚,因此碼字時間有限,希望兄弟們多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