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熙二年的朱瞻堪已經十一歲了,不能再以幼童視之。
可其畢竟年幼。
在袁寧寧看來,乾熙皇帝朱高煦讓十三皇子朱瞻堪擔任留守,隻不過是給朱瞻堪掛個“留守”的名頭安定人心罷了,真正處理朝政的實權皆在內閣諸部尚書手中。
“殿下任總軍需官不高興?”
袁寧寧試探著道。
“父皇需要的一個能夠調度糧草的軍需官,而不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朱瞻域肅容道。
“調度軍需不是件簡單的事麼?”
袁寧寧不解道。
朱瞻域搖頭道“坐鎮大同調度軍需,並不是簡單的發號施令,讓某某去送糧草給某某那麼簡單,最關鍵的要具備兩點才能。”
“哪兩點?”袁寧寧問道。
朱瞻域道“第一點,需要會算賬,大賬小賬都得會算。”
“比如大軍出動多少兵馬,人吃馬嚼半個月需要消耗多少糧草都得提前算好,而且還要把運糧人的口糧也得算上。”
“其他如金瘡藥、消毒棉等軍醫所需物資,軍服、甲胃、火銃、彈藥、鐵馬等軍士所需物資,都得算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登記造冊。”
“第二點,需要具備一定程度的綜合協調和統籌能力。”
“所謂調度,即要把一地的東西,調運到指定的另一地去。”
“這需要與籌措糧草、押運糧草的各級將領打交道,如果不能協調各方,那就辦不好後勤管理。”
“至於如何防備糧草受潮、黴變等細節,永樂年間父皇特地編寫了《軍需糧草運輸管理條例》,相關官員依例而行即可。”
“可事情需要具體的人去做,而安排哪些人去做不會出錯,這是需要識人之能的。”
“再比如,還得考慮天氣、環境等因素,確保派出去的人能按時把糧草送到。”
“換言之,調度軍需可不是一件易事。”
“而且,後勤決定了一支大軍的成敗,甚至可以說是生死存亡。”
袁寧寧並不是沒有見識的女人,可她畢竟對軍旅之事了解不多。
此時她聽了朱瞻域所言,不禁感到有些心驚肉跳。
若是太子朱瞻域生了不該有的野心,在關鍵時刻演一出糧草被劫的戲碼,就能送大明乾熙皇帝朱高煦去當“瓦剌留學生”,甚至送其“賓天”。
當然,袁寧寧與朱瞻域多年相處,自然知道以朱瞻域的秉性,做不出“殺父奪位”的事情。
可朱高煦卻無比清楚,這世上最不能試探與揣測的就是人心。
因此他特地給朱瞻域安排了兩個副手,一個是大明戶部銀行副行長王艮,另一個是大明皇家銀行副行長郭任。
這兩個人都是曆史上為建文帝朱允炆殉節的大臣。
王艮的忠君事跡前文有提,乃是忠於一君不做貳臣的典範,此處不再贅述。
tartbnk
郭任在曆史上建文初年時擔任戶部侍郎。
此人為官廉潔,做事謹慎,飲食起居俱在公署。
當時朝廷討論削藩,他認為“天下事先本後末則易成。今日應當儲財粟,備軍實,條件具備後再動手不遲。而且兵貴神速,一旦曠日持久,銳氣既竭,將坐自困。”
燕王朱棣得知郭任一針見血的言論後十分擔憂。
京師失守後郭任被擒,與其長子郭經不屈而死。
可以說,朱高煦安排這兩個人做太子朱瞻域此次調度後勤軍需的左右手,乃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更何況,還有無孔不入的錦衣暗衛潛伏在朱瞻域身邊。
朱瞻域也了解朱高煦的為人,所以他不敢也不願去做對不起朱高煦的事。
他的小心思很簡單,隻有這次把調度軍需的差事辦好,下次朱高煦才可能會允許他領兵上戰場。
當然,前提是得和此次親征的朱高煦一樣,提前布置好足夠的安全保護措施。
否則一國儲君若出現意外,那就是動搖國本的天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