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嘉祥心裡默算了一下,前後加起來十六種藥材,搭配組合後的作用,全是針對這個病人現有情況的。
最重要的是,這麼多藥材,這麼多的功用,居然沒有出現藥性的衝突的,這讓孫嘉祥對杜衡在用藥方麵的能力,又算是有了一個新的認識。
孫嘉祥很是滿意的看了一眼杜衡,但很快就將這份滿意隱藏了起來,並接著問道,“我記得你之前說過,病人的情況要內外同治才行。
現在你說了內治的方法,那麼外治你準備用哪些藥?”
杜衡深吸一口氣說道,“我這有個方子,是我同學家傳下來的,專門用來治療臁瘡腿,效果可以說是非常的好。”
孫嘉祥一聽就知道,這種方子就是民間的偏方,是不被現在的驗方行列內的,“你見過效果?”
杜衡笑著點點頭,“見過好幾例,確實有效果。”
孫嘉祥也笑了起來,“這種方子都是人家吃飯的傳家寶,能輕易的給你?
彆說是同學了,就是親戚都不行吧?”
孫嘉祥好奇的看向了杜衡,而杜衡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直接說道,“我當時在我們鄉當衛生院的院長,我同學是我們一個村的村醫,關係那是相當不錯的。
而且人家現在主要靠農家樂賺錢,當大夫這件事已經慢慢的成他的副業了。而且看情況,以後大概率會退出村醫這個職業,專心的從事人家的主業。
他呢也是怕方子到最後丟了、消失了,就把東西交給了我。”
這一下說的孫嘉祥直接變沉默了。
在基層的中醫中,是有很多有奇效的藥方,但因為這些藥方是人家的吃飯碗,都是被珍藏起來的,不會輕易教給彆人。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這些藥方一得不到官方的承認,二則是在傳承的過程中,丟失了、損毀了,或者就像是杜衡的這個同學家一樣,慢慢的轉行了失傳了。
杜衡也是輕輕的歎息了一聲,他知道孫嘉祥為什麼沉默,但他卻沒什麼好說的。
你可以說那些拿著秘方當寶貝的人,是一種敝帚自珍的自私做法。但彆忘了,這東西是人家吃飯的東西,他怎麼可能輕易的公之於眾?
隨即杜衡不再多想,而是直接說道,“銅綠,輕粉,鬆香,乳沒,蜂蠟,本人指甲,頭發,阿魏,另備桑樹枝1條,香油適量。”
杜衡這邊剛一說完,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田院長忽然問道,“杜醫生,你確定要用本人的指甲、頭發?”
田院長這一刻是有點恍忽的。
中醫用藥是有些特殊的地方,但是這個指甲和頭發,怎麼聽都不像是治病,而有點像是。
。巫術了。
杜衡笑著解釋道,“田院長不用意外,確實需要用到這兩樣東西。
就拿指甲來說,在《本草綱目》中。
。算了,不說《本草綱目》了。
在唐代的《千金要方》中就有過記載,屬於比較偏的一味藥,它被稱為“筋退”,有清熱、解毒、化腐、生肌的功效。”
田院長悄悄的吸了一口冷氣。
怪不得總聽人說,喝中藥的就不要看藥罐子,不然真的不敢下嘴。
現在想想,要是看藥罐子的時候,裡麵有一團頭發,幾個指甲蓋子,那真是要多膈應人就有多膈應人。
田院長就是確認一下,現在得到杜衡的回答之後,她也就不問了。
而孫嘉祥則是毫無波瀾的問杜衡,“你這是準備製成粉末,還是弄成膏體?”
杜衡想了一下製作特點之後,輕聲說道,“算是貼膏的一種。”
“杜醫生你把方子寫下來,還有熬製的辦法也寫下來,我找人去準備。”田院長見大家確定了治療的方案,便把後勤工作要了過去。
隨後杜衡確實也寫了藥方,但是在寫到熬製方法的時候,卻忽然停了下來,“這樣吧,藥材麻煩田院長去準備,熬製的活還是我自己來吧。”
而田院長在聽到杜衡這麼說後,明顯的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她就笑著說道,“杜醫生這是怕我們把你的秘法給偷學了啊?”
也不知道田院長這是玩笑話,還是借著玩笑話來說自己的不滿。
杜衡聞言,立馬給出了解釋,“田院長你這是誤會了。
熬製膏藥是有火候講究的,熬得火候輕了,藥效發揮不出來;熬得過火了,這藥也就廢了。
而且因為這膏藥,是要貼到病人潰瘍瘡麵上的,熬廢的膏藥不光沒用,還會有一些有毒的物質。
所以我還是覺得我自己來比較的省心。”
聽到這個解釋,田院長笑的自然了一點,“杜醫生你彆多心,我就是開個玩笑。
行了,我現在就去準備。”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杜衡需要的東西就已經準備妥當了。
隨後湯藥的事情他不再管,全權的扔給了孫嘉祥,他自己則是一頭紮進了田院長為他準備的一間屋子裡,埋頭當起了製藥師。
所有準備工作做好之後,杜衡便先將香油傾入鍋內煉沸,隨後倒入藥末煎熬了差不多一刻鐘。
在此期間,杜衡以桑枝頻頻攪動,避免出現熬製不均勻,或者是發湖。
等到煎妥後,又找了很多的麻紙,按照病人腿上的瘡麵大小裁剪,隨後放入藥液中均勻蘸飽。
等全部蘸好後,挑出晾冷,疊成一疊,又以縫衣針密刺了很多小孔。
到此,整個製作才算是全部做完。
而這,也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等他把做好的東西拿到眾人眼前的時候,所有人也都是一幅很好奇的樣子。
外敷的東西,要麼是粉末的,要麼是軟膏,再要麼就是貼膏。
但是杜衡的這東西,很明顯上述的三種都不是,而且根本就看不到藥物的存在。
一個個的都很好奇,杜衡這東西要怎麼用。
而杜衡也沒讓他們久等。
隻見杜衡將患處熏洗乾淨後,就拿著手裡的油紙,在不管是那些已經結痂的瘡麵上,還是正在潰瘍的瘡麵上,全都貼了一張,然後還給包紮了起來。
田院長有點好奇的問道,“這就好了?”
杜衡直起腰長出了一口氣,“暫時來說好了,但是等到晚上睡覺的時候,這些油紙還得要重新換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