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茗點了點頭,斬釘截鐵的道。
一個‘是’字,幾有天崩地裂之感,在場不論殷野王、彭瑩玉、莊錚,亦或是其餘明教好手,都有種想不顧一切逃回光明頂的打算。
是他!竟然真的是他!
對方實在是太強了,強到他們這麼多人加在一起,依舊是沒有半分能勝利的心!
那是天下公認的劍神!
楊逍何等人物?那是前代陽教主最是欣賞的手下,甚至是連鎮教神功乾坤大挪移都有傳授。
其人雖然行事偏激,性子狂傲,但是不得不說,武功是一等一的高明,當初眾人爭奪教主大位,他以一人之力,硬生生逼得眾法王、五散人下山而去,獨自占據光明頂,雖是因為德行不足服眾而沒能成為教主,但其人的厲害,也是可見一斑。假使他至今仍然在世,這教主之位無論如何也不會由殷天正擔當!
殷野王雖然這些年闖下了不小的名號,也頗得教中上下膺服,但他心裡清楚,他終究年紀輕了一些,武功不足,距離自己父親和楊逍那等人物,還是有一些距離。
然而就是楊逍,就是自己父親,在這位劍神手下,都是死的死,傷的傷,憑自己的武功,如何能與其抗衡?
他微微沉吟一番,道“既然是他,那此事再非我等能定奪的,好在父親便在附近,我等這邊前去稟報,請他老人家定奪就是。”
顧茗想了一想,殷天正終究是對自己有恩,他提醒道“煩請少教主見到教主,轉告他一下,便說是其人如今武功,比之三年前還要可怕的多,請他萬要小心!”
“此話,顧法王如何不親自告知父親,難道你不和我們一起?”殷野王奇怪的道。
“我……?”
顧茗搖了搖頭,麵上俱是黯然之色,他道“一個連劍都握不住的人,已然不配稱為劍客了。”
頓了一頓,又道“我已決意回轉天山,此生不再履足中原,這幾年,多謝殷前輩的照顧了。”
說罷,其人也不管在場之人如何反應,邁步朝著遠處而去。
回轉天山,此生不再履足中原!
眾人聽著這句話,隻覺得自己恍如在夢中。
堂堂白衣劍王,天下公認的第一劍客,如今竟然要退隱?!
雖然他遭遇的那一位是劍神,可是,他自己也是一名蓋代劍客啊!
而立之年,近乎打遍天下無敵手,如此天資,如此武功,竟然要退隱江湖!
眾人心中滿是難以置信之感,今日見到的震驚場景,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多到他們近乎麻木。
望著那道遠去的背影,在場沒有人阻攔,當然,也沒人敢攔,那畢竟是白衣劍王,如今明教中穩坐第二把交椅的大人物!
殷野王深深的吐了口氣,語氣低沉的道“走,先不管他,咱們這就去見過教主。”
莊錚則是遙遙看了一眼那道觀方向,意味深長的道“隱居三年,銷蹤匿跡,如今出世,是否會如大鵬一般,扶搖九萬裡,一鳴驚人?”
……
迎著陽光,走出破廟,走在山野小道之上,唐九兒滿心歡喜。
對方不曾以輕功趕路,也沒驅離自己,這便是默認自己跟著了。
隻是兩人方走到一個岔路口,唐九兒便見得那青袍道人頓足不前,神色猶豫。
她忍不住問道“大師是不認得路嗎,您想去哪裡,晚輩自可幫忙。”
“去哪裡……”
三年枯坐,江湖還是那個江湖嗎,他,還在嗎?
莫離抬頭看向西北之處,輕聲道“與貧道講講如今的江湖吧。”
如今的江湖?
唐九兒愣了一愣,隨即恍然,是了,定然是子午大師隱退江湖太久太久,對於天下江湖都已然極為陌生,不知前往何地,不知該做何事!
都是自己連累了他,若非自己闖入道觀,子午大師也不會被打擾清修。
她心中生起幾分愧疚之感,細細想了一下,隨即開口介紹道“自從三年前張真人與活佛八思巴大戰飛升後,當今武林,公認的天下第一高手便是隱居在藏地寺的活佛八思巴。”
“除了他之外,便是白衣劍王橫空出世,挑戰天下各大派高手,剩餘的門派勢力,則是變動不大。不過……”
說到這她頓了一頓,道“自從元廷汝陽王遇刺之後,義軍蜂擁而起,如火如荼,如今天下形勢,北地雖還為元廷掌控,不過江南之地,則是群雄並起,以朱元璋、張士傑、陳友諒等幾人的勢力最大,其中朱元璋大帥三月前剛剛打下了金陵城,勢頭正旺。”
“至於江湖中年輕一代,便是以宋青書、張無忌並稱的武當雙英,以及周芷若和我並稱的蜀中雙姊為首了。”
似乎是提及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她略顯羞澀的一笑,然而笑意裡分明有幾分自信,明眸皓齒,極是奪目。
青書和無忌都已然名動天下了嗎?
莫離的眸光裡浮現一抹欣慰之色,這也是應有之意,他們本身資質上乘,又學會了易經鍛骨篇,自該有遠超同齡人的武學修為。
“最近還有一件大事,據說武當雙英裡的太極掌張無忌,數月前出海將失蹤多年的魔教四大法王之一的金毛獅王接了回來,如今正在往光明頂趕來,他隨身帶有天下第一神兵屠龍刀,不知多少江湖人士垂涎不已,而魔教亦是傾巢出動,意欲迎接他們這位老法王,不過……”
唐九兒麵上浮現一抹悲傷之色,她道“我和方秋山大哥偷聽到,魔教明為迎接金毛獅王,實則是意圖南下支持張士誠,將不聽總壇號令的朱大帥吞並,朱大帥愛民如子,多得人心,我正道各派也極為支持他,是以我和方大哥準備前去為他傳信,誰知,誰知方大哥因此丟了性命……”
少女眸中有氤氳水霧,當真是我見猶憐。
她身前的青袍道人也不禁神色有些黯然,丟了性命,丟了性命……
少年人輕狂肆意,自以為仗劍在手,天下俱可行去,殊不知行將踏錯,自己便是無恙,也會連累他人。
當年的他,何嘗不是如此?
正沉浸在悲傷情緒裡的唐九兒,忽然聞聽耳邊一陣深深歎息,她抬眼看去,隻見得眼前的青袍道人亦是麵有悲色,不由得有些詫異。
子午大師似乎與方大哥隻是一麵之緣吧?
正在她迷惑之際,青袍道人卻是道“走吧。”
道人邁步而去,方向正是東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