驃騎大將軍!
行軍兩日,張肅帶領的人馬抵達了龜茲關外,命徐晉前往扣關挑戰。守將王通在風嶺一戰損失慘重,今休養數日已然恢複元氣,見淩軍前來,誓要報仇雪恨。
王通立於關前,見得關外叫戰的竟是個無名小卒,怒道“淩軍這是欺我帳下無人嗎,誰給我去砍了他的頭來。”
話聲剛落,城關開處引出一將,姓傅名環,使兩口雙刀,大叫著殺向了徐晉。兩人交手不過一合,傅環便被徐晉斬落馬下。
又有一將殺出,姓朱名賀,使一長矛,威武得很,但聽鼓聲剛起,未及三通就又被斬。
王通大驚,忙命收兵回關嚴防死守,不得出戰。
徐晉嘲笑道“羌軍無能也,既無強兵亦無能將,隻會做個縮頭烏龜,有本事再來與爺爺我大戰一百回合啊。”
關外是淩軍的謾罵聲,關內王通瑟瑟發抖,連忙書信一封去李侯那邊請求援助。
兩日來,羌軍皆閉門不戰,為防淩軍偷襲,哨塔上更有十二時辰輪班值守,張肅見狀有些無可奈何,若要強攻,以他五千兵力,就得勝也要兩敗俱傷,再想進軍朔方和五原根本不可能,若不強攻,待羌軍援兵一到,更加沒有勝算。
舉棋不定間,張肅招來梁衝,問他有何良策能破這龜茲關。
梁衝道“末將已經查過了,王通身旁有一人,姓魯名方,五原人士,此人貪財好色,貪生怕死,將軍可許黃金千兩予之,以為內應。”
張肅為難道“我軍帳下五千人馬要養,哪拿得出千兩黃金給他啊,再說了,王通於並州起事,一路燒殺搶掠,這魯方也不知得了多少好處,又怎會因這一千兩黃金而叛變?”
梁衝道“一千兩黃金或不能讓他心動,但關乎性命之憂,他自是慎重,將軍許他錢財,許他入關後保其全家平安,如此條件,以他性子拒絕不得。”
說著,梁衝執筆書信一封,道自我軍踏進並州來,不過數日間,破漆桓、雕陰,收高奴、定陽,橫掃羌軍,斬首萬餘及,勢如破竹,今臨龜茲停滯不前,非強兵不能勝之,乃念關中多為大淩人士,張肅將軍不忍見同胞相殘,故而令在下提筆告知先生,今西河新勝,李侯自顧不暇,並州亂黨多數受縛,王通更是塚中枯骨,待死之人,以先生之智應是看得明白局勢,倘若先生可為我軍內應,待得入關取了王通首級,先生當是頭功,賞金千兩,田宅百畝,倘若先生執迷不悟,那隻待我軍破關而入時,定是雞犬不留,望先生三思。
雖然這魯方是一個兵不血刃的突破口,但張肅心裡還是沒底,搖搖頭道“羌軍援兵不兩日就可抵達,魯方有恃無恐,不會答應我軍條件的,倒不如趁其援兵未到,以強兵入關。”
梁衝問“縱然能夠破關,但羌人援兵一到,將軍是戰是退,若戰,將軍幾分把握能以殘兵勝之,若退,當往何處退,今三路出兵,後方已無支援,上郡必失,到時不僅我方人馬可能全軍覆沒,就是其餘兩路兵馬都會陷入苦戰。”
見張肅沉默,梁衝又道“將軍,我有九分把握說服魯方,要是不成,尚可退兵守上郡,主公所領人馬已入西河,李侯不會在這與我們僵持太久的。”
最後,張肅還是聽了梁衝之策,找了個好手,將書信星夜送到了魯方的手上。
這梁衝的信,言語間傲慢,並不怎麼客氣,魯方看後隻覺胸中有股火氣,本想回信一封罵他不知天高地厚,但轉念一想,如今局勢並不明了,想著還是觀望兩日再做定奪不遲,要不然真像信上所說,可如何是好。
兩日後,雙方依舊按兵不動,風平浪靜,但兩位主將卻早已焦慮不安,各自擔憂,王通是遲遲等不到援軍,張肅是遲遲等不到回複,唯獨梁衝的臉色是越來越好了。
又過一日,張肅終於是按捺不住,問道“進川,你說那魯方究竟是什麼意思,都這麼久了他連屁都不放一下?”
梁衝道“將軍莫及,此戰勝負已分,請將軍前往校場點兵,即刻出發。”
魯方在關中等了兩三天,久不見援軍到來,心中甚急,這會突然收到線報,說是淩軍已經整頓好兵馬朝龜茲殺過來了。
這消息將魯方那搖擺不定的心態定在了淩軍那邊,趕忙帶了幾個心腹策馬往關門而去。
張肅大軍兵臨城下,王通甚懼,強裝鎮定。
張肅朗聲道:“賊將聽來,吾已予你兩日苟且,今領兵臨關,勢必破之,若汝肯降,當不殺之,若汝不降,儘誅不留。”
王通大笑道:“吾拒關險,憑爾等區區五千人馬,安能殺我?”
張肅道:“你助紂為虐,荼毒同胞,今自有天收,不信你抬頭一看。”
王通抬頭望去,撞著陽光刺眼,下意識抬手擋了下,就此一瞬,身旁的魯方突然拔刀,寒光驟起間,斬王通首級於腳下,眾人皆驚。
魯方命左右開關迎張肅,對眾人道:“同為大淩子民,豈可受製於羌人之下,降者不殺,抗者既斬。”
王通一死,守關士兵群龍無首,然張肅大軍已經入關,聽了魯方這話,儘皆俯首降之。
魯方下了城樓,趕忙就來到張肅麵前邀功,他還是聰明的,沒有直接開口就要,說得倒很委婉。張肅假裝沒聽明白他話裡行間的隱喻,笑著帶他到主殿處,說是要宴請三軍。
宴上,張肅率先舉杯敬了魯方一杯,感激道:“今日若非先生出手,我軍豈能兵不血刃拿下龜茲,這一杯,當敬先生。”
魯方客氣了兩句,一飲而下。
酒過三巡,魯方見張肅還是不願提及黃金與田宅之事,擔心他想借酒搪塞過去,終是鬥膽問了出來,道:“將軍,今王通首級懸掛於外,龜茲已破,不知那信中所諾,可還作真?”
張肅笑問:“先生擔心我這是要借酒失信於你?”
魯方一怔,連忙道:“不敢不敢。”
張肅拍了拍手,招呼道:“來人啊,把東西抬上來。”
話聲落,十來人先後走進殿,每兩人各抬了一大箱子,整齊的排列於殿中,那箱子打開後,全是金燦燦、亮晶晶的金銀珠寶,總計價值有五六萬兩黃金之多。
這些東西魯方自是認得,一部分是王通的,一部分是他的,見張肅竟將其搬上殿來,不由驚問道:“將軍這是何意?”
張肅走下殿來,道:“王通受賄,勾結羌人殘害我大淩百姓,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故而搜其家財以增我軍匱乏資物,卻不想有人舉報,說是先生家中亦藏寶無數,就順便讓人一查,結果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當然了,我也沒有彆的意思,就是想問問先生,一個年俸僅十兩的縣吏,是如何掙得家財萬貫的?”
魯方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張肅湊過身去,靠在魯方耳邊低聲道:“大淩律法嚴明,其中以叛國、貪汙、欺君最重,你三占其二,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
魯方嚇得兩腿發軟,連忙跪地求饒:“將軍饒命啊將軍饒命啊!”
張肅微微一笑,道“我看在你是有功之臣的份上,今就不與你計較,答應給你的我也會如數給你,但你同王通勾結時掠來的錢財寶物,待我清點後將充以軍用跟賑濟百姓。”
心如刀割的魯方欲哭無淚,還得感激張肅的不殺之恩,叩首言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