驃騎大將軍!
月光給大地披上了一層銀色的外衣,在桃莊後山頂上,那棵高大的榕樹下,梁衝仰躺著望向星空,雙手枕在腦後,嘴裡習慣性的叼根狗尾巴草,坐在他身旁的是司馬棋玉。
“這裡的星空真的很漂亮,聽說以前的大淩,到處都可以看見這樣的星空。”司馬棋玉的眼眸裡透著淡淡的憂傷,感歎道。
梁衝堅信道“會有機會的。”
司馬棋玉看向梁衝,問道“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
梁衝仰起身坐著,微眯的眼睛裡全是森寒的刀光,道“接皇榜,我要招募義士討伐符鈞。”
司馬棋玉手指梁衝,滿是警告“那要帶上我,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不能撇下我不管,我不想做第二個蔡芷芸。”
梁衝笑著道“哪有這麼漂亮的螞蚱。”
司馬棋玉斜瞪著梁衝。
梁衝歎了口氣,道“師傅說你身體不好,這出征打仗路途顛簸、餐風露宿的,你怎麼…”
“我不管啊!”司馬棋玉生氣的大叫一聲打斷了梁衝,眼眶泛紅的怒視著他,質問道“你是不是想丟下我?”
梁衝看她都快哭了,連忙安慰道“我沒有要丟下你的意思,隻是這軍營裡頭都是大老爺們,你一個女孩子家的多不方便啊,我答應你,一定儘快回來好不好?”
司馬棋玉哼了聲,撇過頭去,抱著雙膝,受氣道“說到底你還是想丟下我一個人不管。”
梁衝不知該如何是好,雙手扶著她的肩膀,將人給輕輕拉入懷中,道“我不想你跟著我隻是受苦受累,這樣我心裡會很難受。”
司馬棋玉安靜的靠在梁衝懷裡,道“我雖出身大家,卻非金枝玉葉,不要怕我會磕著碰著,你放我一個人在家,我會成天為你擔驚受怕,覺得自己沒用,幫不上你什麼,雖有言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可我更加堅信,攜手共進,同舟並行,方能成得刻骨銘心,白頭到老。”
梁衝聞言怎麼忍心再拒絕她,應道“好,咱們一起出發,明天就去鎮上。”
隔天中午,梁衝跟司馬棋玉是跟梁母吃了午飯後才離開的,走之前還去梁父的墳前上了柱香。
父親或是梁衝心中最為愧對之人了,平時看起來不苟言笑的,對梁衝也很苛刻,但為了這個家,梁父是起早貪黑勞碌了半輩子,記得有次梁衝生病了,梁父三更半夜背著他從村裡跑到鎮上去求醫,那時候店門都已經打烊了,是梁父一家家的敲門求過去,再一遍遍的被人趕出來,雖然最後皇天不負有心人,遇上了個好心的老先生,可藥錢卻貴得他付不起。
梁衝那時候雖然小,但卻很懂事,安慰父親說他沒事,能挺得過去,過兩天就會好了的。梁父就梁衝這麼一個兒子,不管怎麼樣也要治好梁衝的病,於是便從老先生那拿了帖藥方,自己一人跋山涉水、入林探洞尋找藥材,為此還摔斷了一條腿,落下寒症。
“爹,您在天之靈看好了,兒子一定出人頭地,不負養育栽培之恩。”梁衝磕了三個響頭。
祭拜完後,於申時末,梁衝跟司馬棋玉抵達了武都沮縣,由於涼州地區較為偏遠,皇榜這會才下發到此,各街道、縣衙都有公告。
時天鬥教日漸強盛,有中郎將董和、高蓬、劉湛三人為先鋒,各領精兵五萬,分三路討賊,加之各路諸侯風起雲湧,義軍群蜂而動,攪得大淩國天地變色。
司馬棋玉為了掩蓋真實性彆,特地換了身男裝,執羽扇,戴綸巾,貼兩撇山羊胡,儒雅而不失英姿,為了配合身份,隱去了“玉”字,並吩咐梁衝在外要稱她為先生。
兩人來到一處酒館,準備在此吃飯過夜,卻不想被小二給攔在了外頭,點頭哈腰歉聲道“兩位客官不好意思,今兒咱們這店讓位爺給包了,要不兩位換個地方?”
梁衝蹙眉,看向了店裡頭,隻見裡頭坐著的那位錦衣華服,商人打扮。
聽司馬棋玉朝內大聲道“天下紛亂,九州水火,身為大淩子民,竟於極世而不思危,空有金銀而用之糞土,此無仁義者,實是罔為男兒。”
說完,欲要憤恨轉身離開之時,卻聞得身後掌聲響起,裡頭那人說道“罵得好,罵得我心裡暢快,二位可否進來一坐,我這無良之商,願受鞭策。”
司馬棋玉看著梁衝,是在詢問他的意見,要不要跟這種浪費口舌。梁衝覺得,能夠自言其辱者,想來絕非錢眼小人,便進了店去。
那商人見狀,立馬起身,移步相迎,作揖行禮道“在下北地行商蒲頌,敢問二位尊姓大名?”
梁衝還禮,道“不過鄉野人士罷了,在下姓梁,名衝,字進川,我旁邊這位乃潁川學士,複姓司馬,名棋,字玉成。”
蒲頌請他們入座,讓小二加備酒菜奉之,言間,歎息道“不瞞二位,鄙人行商三十餘載,雖賺得些許金銀,卻如司馬先生所言,不如一堆糞土而已,父母早逝,無以為孝,膝下無子,無以為教,才疏學淺,無以報國,但看天下分崩,唯有涕零長歎,有負大丈夫之所能,今朝廷發榜討賊,我一路尋來,隻為結識有誌之士,願傾家財相助,不知二位可否有意?”
梁衝直言道“確有想法。”
蒲頌大喜,道“我這便令人去取來錢財。”
司馬棋玉不解道“你我不過初次見麵,隻三言兩語,如何識得我們不是要想騙你錢財的?”
蒲頌笑著道“來縣城之時,我路過幾個村莊,聽當地的村民們說,早些時候是瘟疫橫行、餓殍遍地,一個月前,有位義士到過那裡,是他施醫贈藥、發放糧食才得以渡過難關,此人沒留姓名,隻知道騎的是匹黑色駿馬,毛發鋥亮,頭生兩角,與進川兄弟的如出一轍,此乃西域奇物,在我大淩絕不多見,像你這樣的英雄都能騙我的話,那剛才司馬先生的那番話,我這就坦然收下了。”
梁衝感激道“承蒙蒲兄如此信任梁某,英雄之名愧不敢當,隻逢生於亂世,應是為國而身先,此乃男兒之本分。”
蒲頌舉杯道“梁兄大義,實屬相見恨晚,先乾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