驃騎大將軍!
今日的陳府可謂門庭若市,來往送禮道賀的官員絡繹不絕。可是陳禹就怎麼也開心不起來,唯一能夠讓他感到欣慰的就是羅單了,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啊,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躺在彆人的懷裡,換作任何一個有血性的男人都接受不了。
當然,這這把刀陳禹是送出去了,能不能揮好就要看蔡桐自己的造化。
江山與美人,孰輕孰重?
四月十六是太史侍詔為太師府千金選定的黃道吉日。趙琳兒作為趙正的小女兒,一直深受寵愛,此前已封司吾君,封陳禹為益陽亭候。婚禮自然也是極為的隆重,公主儀仗,鑾駕出行,龍鳳花轎,鳳冠霞帔,紅奩鋪地,嫁妝十裡,宛若金龍,流光溢彩。
陳桓因政務繁忙,又是千裡迢迢的,趕不過來,也就奉禮以表祝賀,所以陳禹在長安城內並無親戚,故而婚宴便也就在建章宮乾殿內舉行,分為內外兩宴。內宴設於內殿,四品及以上官員才有坐席,其餘的則分設於外。歌舞內六陣,外四陣,皆由太樂府掌事。
趙正坐於中央右側,夫人卞氏坐於左側,文武分列左右兩旁。隨著太史府官員的唱報聲起,新人攜手入堂,群臣起身相賀,在一片歡呼聲中拜了天地與高堂。禮畢,隨身侍女攜新娘暫回新房相候,新郎留下陪同賓客。
婚宴從午時一直延續到了晚上,期間共上八八六十四道菜品,禮樂歌舞從未停歇,以蔡桐自編的《清輝廣寒》最為驚豔,趙正特賜“月姬”之名,取自《詩經·陳風·月出》一詞。
宴會結束,群臣相告太師、陳禹,陸續漸散。待賓客都已離開,陳禹亦辭趙正,將趙琳兒接回了府上,由越騎司馬周前負責護行。到府已近亥時,陳禹因酒氣太重,剛下馬車便覺天昏地暗,又臨風受涼,趕緊跑到一旁吐得稀裡嘩啦。
周前讓侍女先送夫人回房,徑到陳禹身後,替他拍了拍背,道“好啦,人都進去了,陳大人彆裝了。”
陳禹從腰間取出手帕擦了擦嘴,長舒口氣,除了臉色漲紅之外,眼神清澈,並無醉態,愁道“長雲兄啊,你說我以後可怎麼辦呐。”
周前打趣道“自然是平步青雲,高官厚祿,風光無限了。”
陳禹同他相視一笑,錘了下周前的胸口,笑問道“要不我提拔提拔一下你?”
周前無奈的搖搖頭,湊近陳禹耳邊,道“世人都說女子乃水也,水能覆舟,亦能載舟。”
陳禹如夢初醒,漸露笑意,明了的點了點頭,豎起大拇指道“長雲兄高見呐,快點告訴我,我這獨木船要怎麼征服這狂風大浪的汪洋呢?”
周前拍了拍陳禹的肩膀,神秘道“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我相信陳兄你一定可以的。”
說完翻身上馬,領著校騎離開,留下滿頭大霧的陳禹在風中肆意的淩亂,腦子裡全是什麼舟,什麼水的,剪不斷理還亂。
回到了婚房,陳禹看著端坐在床榻上的趙琳兒,臉色略顯無奈,走過去就她的邊上坐下,他沒有發現,旁邊的人兒,整個瞬間繃直了,交疊在下腹處的雙手緊緊拽著。
過了好久,趙琳兒緊張得都開始冒冷汗,可是對方卻始終都沒有下一步的動靜,於是開始有些好奇跟疑惑,但因看不見,蓋頭又不敢自己揭,隻能天馬行空的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半晌,她都開始懷疑陳禹是不是要殺人滅口的時候,耳邊竟然傳來了一陣打呼的聲音。
趙琳兒偷偷的掀起了蓋頭的一角瞧去,果然,她的夫君竟然在洞房花燭之夜,連新娘子長什麼樣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睡著了!她有些失落也有些慶幸,把蓋頭給取下,動作輕緩的湊上前去,想看看陳禹樣貌如何。
陳禹雖然不是什麼美男子,但也算得上一表人才,眉宇之間氣度不凡,五官剛毅,頗有英姿。趙琳兒一手撐著下巴,張著水靈靈的一雙大眼,靜靜的打量著這個將會陪伴自己下半生的男人,可是看著看著眉頭就不自覺的擰在了一起,心中不免有些惆悵,父親被天下人罵成國賊,他會喜歡自己嗎?
門外一道人影閃過,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
趙琳兒並未發覺,滿臉愁容,輕歎口氣,起身想要去喝口水解渴,卻不料一雙手突然攬住了她的腰,接著自己一陣天旋地轉,就被人壓在了床上。陳禹嘴角勾起,笑容邪魅,令人發指。趙琳兒看著眼前這頭野獸,不由得慌了,猛的咽了下口水。
“等等等一下陳禹你等一下你弄疼我了救命啊”
房內傳來的尖叫聲,讓門外的探子打了個冷戰,本著非禮勿聽的原則,趕緊回去向趙正複命。
一夜天明,陳禹翻了個身,順勢就將手搭在了趙琳兒的身上。趙琳兒猶如驚弓之鳥,一下子就從睡夢之中醒了過來,雙眼不安的盯著床頂,再移到了自己腹上的手,她不敢動,就這樣直挺挺的躺著,偶爾偏過頭去瞄一眼。
不知過了多久,陳禹眉頭皺了下。趙琳兒看他是要醒了,趕緊就把眼睛閉上裝睡。陳禹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從始至終都沒有去看趙琳兒一眼,徑出門去。聽到了關門的聲音,趙琳兒整個人如釋重負般的鬆了口氣,剛想看看人是不是真走了,結果剛爬起來,門就開了,嚇得她一頭撞在了床板上,發出哀嚎。
“小姐您怎麼了?”侍女聽到聲響,趕緊就放下了手裡的東西,跑過去看。
趙琳兒揉著額頭,埋怨道“嚇死我了你,我以為陳禹又回來了。”
侍女名喚黃鸝,跟翠柳是陪嫁過來的,她不解道“小姐很怕姑爺嗎?”
趙琳兒本來膽子就不大,又沒見過什麼世麵,嫁的還是個未曾謀麵的男人,加上昨晚那一幕,心裡說不怕那都是騙人的。
黃鸝從小跟她家小姐長大,自然對趙琳兒也是了解的,安慰道“小姐不用擔心,我都打聽過了,姑爺人很好的,不過您以後可不能這麼直呼姓名了。”
趙琳兒嘟囔道“好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