驃騎大將軍!
韓授回到豫州,拜見林廣。林廣罪其責,罰了四十軍棍,收了兵權,再派去養馬三個月。眾將士力勸無果。韓授隻得領罰,埋怨而去。事後,崔琰到馬場來尋韓授。林廣最聽得進崔琰的話,但那會在大殿上卻一言不發,故而韓授以為他是來看笑話的,托辭不見。當晚,崔琰又去府中拜訪,韓授心知錯怪,這才請他入了正堂,擺酒款待。
崔琰道“主公知道韓將軍今日定是受氣不小,故而特遣在下過來看看。”
韓授不滿道“我自主公入豫州以來,便追隨其左右,東征西討,至今二十餘載,忠心耿耿,沒想竟因一亂臣賊子落得如此下場。”
崔琰道“豫州文武之中,無有比將軍追隨主公更久的了,正因如此,將軍才更應該比大家更加了解主公才是啊。”
韓授不解道“先生此話何意?”
崔琰笑了笑,道“梁衝此次來豫州,單槍匹馬,連隨從都沒有帶,隻為儘孝,自古百善孝為先,不僅殺之無理,反落罵名,更何況他的手中還有天子詔書與天子劍,主公乃皇室宗親,又非陳禹之輩,怎能視之為無物,再者一來,聯合各路諸侯還需手中血詔出使,此詔亦是天子手書,當下抗命,今後又將如何取於信天下?”
韓授恍然,起身作揖道“是在下目光短淺,差點誤了主公大事,若非先生提點,該是死罪矣。”
崔琰扶起韓授,道“將軍乃主公心腹愛將,今日主公當眾罰你,一來是做威懾,警戒軍法嚴明,二來也是為了磨煉將軍的性子,切勿意氣用事,心急魯莽,畢竟三軍將士儘托於將軍之手,數十萬人的生死皆在一念之間,更需沉著穩重才是。”
韓授感激道“先生所言,在下定當銘記於心。”
話說梁衝與戴慶乘船渡過黃河後,見天色已晚,便至平皋縣內暫住一晚。縣官聞鎮北將軍駕臨,不敢怠慢,急往相拜,請梁衝入驛館之中歇息,奉上好酒好菜招待。
酒足飯飽之際,梁衝書信一封到懷縣告知彭義,說是明日便要啟程。彭義連夜整合兵馬,於天亮時,到平皋來與梁衝彙合。
兩日後,三軍抵達上黨,太守百裡征親率文武出城恭迎大駕。梁衝教免虛禮,同入太守府去,居上座。座下左側為武將,右側為文官,除百裡征與程匡外,大多是經表官上任,都很麵生。
陳禹之所以極力推行表官法的緣故,在於朝廷之中的宗親勢力已經盤根錯節,若是再依照舊製任用世家的話,無異於引火自焚,因此就必須另辟蹊徑,培養的人才要能為自己賣命,而不是為朝廷賣命,所以葉昭的方式深得他心。
事後也證明了陳禹的決策是正確的,表官法的推行,令得天下寒士具歡顏,終於是有了施展才華與抱負的機會,當然,考核製度也非常的嚴格,不僅需要真才實學,還得具備良好的品德修行。
表官法剛開始隻在幽州的遼東、漁陽兩地推行,經葉昭第一次修改後,增加到了上穀和代郡,在第二次修改和擬定出了完整的相關律法之後,這才下發到並州和冀州。
如唐遂所言,像這種啟用寒門子弟來打壓世家貴族的做法,確實觸碰到了很多人的利益,不過當今皇室衰微,軍政大權又都在陳禹手上,完全可以左右製衡,為能所用者則用,不能用者棄之,一方麵增強自己的勢力,一方麵又可以使得雙方互相掣肘,畢竟陳禹也不想看著哪邊獨大。
百裡征問道“大將軍此去豫州,可有收獲?”
梁衝回道“都不是什麼好消息,經鷹眼彙報,林廣手中已經握有傅淳傳出的天子血詔,此詔一出,必定風起雲湧,此外,不僅朝中大臣與之有所勾結,冀州那邊的吳奉舊部亦通密信,軍師估算,明年秋後,大戰將起。”
百裡征又問“那下官現在當做如何?”
梁衝道“戰事若起,敵軍勢大,必會分兵來攻,並州要地非上黨莫屬,上黨若失,則敵在北可禦太原兵馬,往東可直進冀州腹地,事關重大,所以伯承你從明日起,便要開始布置防線。”
百裡征堅定道“下官必將敵軍拒於並州之外。”
梁衝舉杯敬道“那並州就拜托百裡太守了,”再向眾人,道“望諸位同心同德,上下齊力,早日克定中原,光複大業。”
眾人起身回敬,齊聲告曰必不負大將軍所托,克定中原,光複大業。說罷,一飲而儘。這酒喝得真切,梁衝心裡也很舒服,他相信在座的肯定是會儘心儘力,因為隻有在陳禹手上,他們才是有價值的,而林廣自視清高,根本看不上寒門中人,縱然建功立業,地位始終要低世家一等,難有出頭之日。
酒宴散罷,梁衝見天色已晚,就府上暫住了下來,沐浴更衣後,點燈坐於案前,拿出一本古舊的棋譜,開始擺棋破局。棋譜是司馬清生前所創,也是留給梁衝唯一的遺物,雖然裡麵的東西他已經大致的領教過了,但總覺得對於布局的了解並不透徹,還得多加研究。這一下就是半夜,隔天起床已經辰時末了。
府中下人來告“大將軍,太守讓小的請您到正堂用膳。”
梁衝方起,應了聲好,便教侍女入內更衣洗漱。到了正堂,百裡征與羅明瑛已是在此等候多時,見人來了,便上前行禮拜過。梁衝趕忙叫免,讓百裡征扶著羅明瑛入座。
羅明瑛打趣道“原來大將軍也會貪睡啊,這都日上三竿了才起。”
不待梁衝說話,便聽百裡征道“明瑛不得無禮。”
梁衝見得二人這般,也算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心中倍感欣慰,道“羅夫人說得不錯,身為將軍,我確實不該睡到這時才起,伯承可得引以為戒,酒雖是好,切勿貪杯啊。”
百裡征叉手道“下官必將銘記於心。”
梁衝笑著拍了拍百裡征的肩膀,道“誒,彆這麼嚴肅嘛,放鬆點,就當我是自家人一樣,彆一口一個將軍,一口一個下官的,太見外了。”
百裡征無父無母,自小便居於羅家之下,擔的都是護衛之職,階級觀念比較重,除了在戰場外,平時都是比較拘謹的。
羅明瑛趁二人說話時,給他們各盛了碗粥,道“好啦,快用膳吧,再不吃都涼了,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彆浪費了我的一番心意啊。”
梁衝驚喜道“沒想到啊,羅夫人不僅槍使得好,做飯也有一手。”
羅明瑛昂首道“那當然啦,大將軍嘗嘗,看看我做的飯菜比軍師如何?”
梁衝不假思索的擺手道“這方麵玉兒跟你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