驃騎大將軍!
北都的一場腥風血雨並沒有鬨得天翻地覆,反而是很快就被陳禹下發的募官詔書給壓了下去。幽、並、冀三州之地的名門望族全部都收到了這紙詔書,來者也有七八層。陳禹任命葉昭和陳桓為主考官,對前來應試的人進行選拔。在這之前,軍機處已經擬出了名單,誰去誰留早有定數,現在隻是走個過場而已,所謂雨露均沾,才不會說沒有過給他們機會。
事後,葉昭請陳桓到府上飲茶,將自己的想法告知道“陳禦史,我覺得今後的表官法,也可以采用這種應試來選拔人才,不必再經過彆人的推舉,憑自己的能力考取功名,你覺得如何?”
陳桓道“一般的寒門子弟,書都讀不起,如何應試?”
葉昭笑了笑,道“所以我才說以後嘛。”
陳桓道“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不過話說回來,若真要成了,足以曠古爍今,可以一試。”
葉昭舉杯敬道“陳禦史,知己也。”
時建平二年,八月,林廣因傅淳事情敗露,隻得提前將血詔告示天下,發兵討賊,以上將軍韓授為左先鋒,領兵五萬,進駐白馬城;以偏將軍謝鴦為右先鋒,領兵五萬,進駐東阿;再派崔聚前往江東做說客。時豔陽高照天,崔聚乘一小舟,帶一童子,白衣渡江,到揚州首府壽春,麵見宇文習。
自上次林廣跟吳奉反目成仇之後,宇文習心中就不喜此人,知道崔聚此番定為結盟之事而來,故避之不見,隻讓張豐代迎。
張豐前往渡口迎接崔聚,作揖道“在下張豐,見過崔別駕。”
崔聚還禮,顧其身後無人,歎了口氣,道“看來宇文將軍是不願見我啊。”
張豐道“崔彆駕誤會了,我家主公身體抱恙,已十數日未有待客,還請見諒。”
崔聚故作驚道“什麼,宇文將軍真當是病了?”
張豐不解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崔彆駕何故如此驚訝?”
崔聚拱手道“恕在下直言,還望莫怪,坊間皆有在傳,說宇文將軍是被陳禹起兵南下給被嚇破了膽,已半月臥榻而不能起。”
張豐怒道“一派胡言。”
崔聚連忙勸道“閣下莫氣,那些傳謠之人定是陳禹派來擾亂軍心的,若因此而發怒,反倒顯得心虛。”
張豐輕吐了口氣,道“崔別駕說得是,這些傳謠之人實在可惡,定不能輕饒。”
崔聚道“何必如此大動乾戈的抓人,隻要宇文將軍能夠應詔起兵的話,謠言便可不攻自破了。”
張豐作請道“崔別駕遠道而來,多有勞累,不如移步府上稍作休息可好?”
崔聚謝道“那便打攪了。”
來到議曹府上,張豐命下人擺酒設宴,時盧平、李奉到訪,四人互相禮罷,各自入座。
李奉問道“不知崔別駕此番過來揚州,所謂何事啊?”
崔聚直言道“請宇文將軍奉天子血詔,共同討賊,肅清寰宇,匡扶大淩。”
李奉道“既然崔別駕不想拐彎抹角,那在下也就直言相告,我家主公不同意向北方用兵,一來,揚州軍不善陸戰,二來,不想重蹈當年洛陽勤王之覆轍,做一些無用之功,勞民傷財。”
崔聚擺手道“今非昔比也,那時敵強我弱,加之隊伍散亂,軍心不穩,故而落敗,現如今南方四路諸侯擁兵已近百萬眾,可謂聲勢滔天,陳禹區區二十萬人馬,如何能敵,此乃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宇文將軍難道真想坐而觀之嗎,還是如謠言所說,不敢跟陳禹對抗?”
盧平輕笑道“我家主公自然不懼那陳禹,怕的是你家主公啊,不知別駕可否還記得當年上黨一戰,若非林豫州彆有用心,北方又豈會儘入國賊之手?”
崔聚道“當時之情形,兩軍僵持不下,由我家主公取上黨實為上策,又有何不可呢,隻能說吳奉目光短淺,太過計較一城一地之得失,未有鴻圖遠見,敗於己身。”
盧平道“崔別駕說得倒是輕巧,換而言之,你又如何能夠說服得了自己呢?”
崔聚道“隻因大事未成,故受非議,功過如何,後人自有評說,今日來此,就想請宇文將軍應詔討賊。”
盧平語氣堅定道“我家主公怕是難以從命了。”
崔聚道“閣下不必著急著回絕,先聽我一言,再做決定,此次興師,四路諸侯,兵分三路,天子有言,先入北都者,晉爵封王,故各憑本事,互不受製,今若兵起,勢必取之,若宇文將軍有意,還請速速整備,待明年秋後,糧草充足,即向北伐。”
張豐眯著眼睛,問道“崔彆駕可知,武帝曾有言令‘大淩者,非林姓不可稱王’。”
崔聚道“武帝還曾說過,國家存亡之刻,當行非常之事,陳禹誅殺大臣,僭越之心已經昭然若揭,今天子危在旦夕,若以王位能換太平,實在微不足道,就怕如此用心良苦,還是有人不願領情。”
張豐、李奉、盧平互相對視。崔聚見狀,知事已成,便就起身告辭,回了豫州。三人則並駕前往刺史府,拜見宇文習。
宇文習靠在椅子上,食指輕敲扶手,看他們三個竟然一起過來,不由笑問道“怎麼,崔聚把你們都給說服了是嗎,這家夥,當真能說。”
張豐稟道“崔聚說,天子有言,先入北都者,晉爵封王。”
宇文習食指敲著停了下來,彆說,這個條件令他一瞬之間熱血沸騰,直貫頭頂,片刻才將其壓下,問道“大淩的規矩,天下誰人不知?”
張豐道“如此大事,料那崔聚縱有四寸之舌,也不敢胡言亂語,他還說,此次北伐,兵分三路,互不受製,這樣一來主公就不用擔心林廣使詐了。”
宇文習看向另外兩人,問道“你們覺得如何啊?”
盧平道“主公先不著急回複,可派人前去豫州打探清楚後,再行決定。”
宇文習點頭道“言之有理,林廣向來狡詐,確實不能輕信,過幾日,你代我去趟豫州,就說我願意起兵討賊,借此約上賈和、袁棠共同商討戰事,以探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