驃騎大將軍!
大戰之初,陳禹就折損了一員上將,為免軍心動蕩,他急需場大勝來穩定局麵,區區鄄城,不過千百來人,城牆上下,攻之無果,反有受損,可謂得不償失,故分兵兩路,一路由任奉領冀州軍取句陽;一路由薛琮、薛嶽領幽州精銳取東昏。
陸瑜聞報,教周航退營賺敵。周航得令後,命精銳先悄悄撤營十裡之外,隻留下些弱卒把守,並將軍資糧草全部拋棄在了營中。任奉渡河後,周航即刻率兵殺到,詐敗,又急退而去。
任奉不費吹灰之力就取下了句陽大營,甚覺奇怪,將要撤軍時,卻聞四下騷亂而起,原來士卒見得地上散落財物,紛紛爭搶,一時間陣形大亂。任奉見狀,怒喝道“亂我軍紀者,斬。”
幽州精銳都在攻打東昏,而任奉手上的這些有七層以上都是從冀州新招募而來的士卒,未經沙場,素質不佳,亂上加亂,難以管教。任奉隻得自引親信千餘人迅速離去。前腳剛走,夏侯欽同周航的兵馬便就殺到,營中數千軍士,儘皆被俘。隨後,夏侯欽又率五百白芒飛軍追殺任奉。
成陽距離定陶不足七十裡路,侯央聞報任奉望此地逃來,遂引城中將士三百餘人,殺將過去。冀州軍被前後夾擊,四下潰散。任奉浴血奮戰,左衝右突,不得出圍。夏侯欽望見,單騎直入,刺任奉於亂軍之中。
身在前線的陳禹,得校騎敗報,心痛如刀絞,又聞周航、夏侯欽已從句陽渡河,隻得放棄東昏,退回濮陽。
鄧淵道“我軍雖敗,但是根基未動,精銳尚在,大司馬勿憂,暫退衛漳,連營固守,以消耗戰為主,兵刃戰為輔,不出一年,敵軍必定全線斷糧,到時候再反擊,可事半功倍。”
經此大敗,陳禹也是收了心性,接受鄧淵的提議,放棄濮陽,退到衛河之北,築寨紮營,以待時變。
賈和命周航領一軍進駐濮陽,命張徹領一軍進駐白馬,趁冀州此時軍心不穩,兩路夾擊,迅速擊破。當周航抵達濮陽時,一片荒涼,已是空城,百姓及物資全部都被陳禹遷往了冀州,於是隻得暫緩進攻,做戰前籌備。如此一來,就給了陳禹加強防禦工事的時間。雙方在衛漳平原展開了長達半年的攻防戰,人力物力消耗巨大。
冀州人口眾多,糧草充足,還有幽州的儲備以及北方鮮卑的支援,陳禹用防守戰來打,耗死賈和綽綽有餘。賈和見得己方久攻不下,親往前線督戰。
陸瑜對賈和說道“敵軍防禦固若金湯,再這麼打下去的話,我軍定會因為糧草耗儘而敗。”
賈和問道“文山可有良策?”
陸瑜回道“唯今之計,隻有逼陳禹出戰。”
時建平四年,冀州校騎報陳禹,賈和退軍三十裡外。陳禹聞報,召來將士到帳商議。
薛琮道“稟大司馬,敵軍連連攻寨,皆不得而勝,如今退營休戰,定是疲敝不堪,末將覺得,已到進軍之時。”
陳禹問鄧淵道“監軍覺得如何?”
鄧淵走出,作揖稟道“在下覺得,這會還不到出兵之時,此賈和誘敵之計爾。”
陳禹又問道“監軍何以見得?”
鄧淵回道“敵軍雖然連續攻打我軍營寨半年之久,但是大多為試探性進攻,不至於疲憊,還有,賈和剛從後方抵達前線,士氣正盛,又怎會無故撤退,唯一的解釋就是,我軍防守堅固,敵軍難以突破,隻得後撤,引誘我軍出寨,與其正麵交戰。”
陳禹點了點頭,謂眾人道“大家聽明白了嗎,我軍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不敗即勝也,傳令下去,繼續防守,敢有擅自出戰者、懈怠者,全部按軍法處置。”
距離荊州軍撤退七日之後,賈和觀陳禹依舊避而不戰,大為惆悵。
陸瑜聞得衛河漁村有一童謠,是說日落東升起,烏龜趴河裡,頭腳縮殼中,一動也不動,南有漁者來,笑看此龜態,問其何所故,它言妹未歸。此童謠正合陳禹之所處境,於是派人潛入冀州,大肆傳唱起來。陳禹在尋防之時,聽得城中孩童朗朗上口,便問濮陽太守常續,詞中何意?
常續答道“此衛河漁村之童謠,說的是衛河邊那塊龜石的故事,兄長同其妹玩耍於岸邊,不料妹妹走丟,於是兄長便就原地等待妹妹歸來,日出日落,年複一年,風化成石。”
陳禹負手笑了笑,道“我看不是吧,這第一句‘日落東邊起’,日為陽,日落東起即是陳也,明顯就在嘲笑我縮首如龜,最後一句的‘妹未歸’,妹字去掉未,即為女字,意為我在等一女子才能行動,指的莫不是我沒了軍祭酒,便要寸步難行嗎?”
常續道“大司馬多慮了。”
隔天,侯央引軍到衛河大營寨前,命軍士唱起了漁村童謠,大罵陳禹縮頭烏龜,隻會靠著女人成事。一連罵了七日,就在陳禹都快忍不住動手的時候,有軍士入帳報道“稟大司馬,軍機處差信使到。”陳禹將人請入帳中。信使把司馬棋玉手書交給陳禹後,便就請辭。
信中寫道敵之所畏,即之所強;敵之所急,即之所固。
陳禹看後,心中頓時釋然,命人將信傳令三軍。
待明日侯央再次引兵來戰時,衛河營寨的軍士反激之無能,隻會賣弄口舌,猶如潑婦罵街。侯央震怒,率兵衝寨。薛琮指揮震天雷火車破敵前軍甲士,薛嶽指揮鐵甲弩車,破敵中軍步卒,陳禹親率兩翼龍騎衝殺。侯央大敗,狼狽的逃回了濮陽。
賈和聞報後,怒不可遏,命軍士押解侯央到營,欲要殺之,幸得張徹與陸瑜力勸,方免一死,降為伍長。
出營後,陸瑜約張徹走馬於衛河南岸,遙望北方旌旗飄揚之處,延綿百裡,甚是壯觀。
陸瑜心中悵然,輕歎一聲,道“我一向自視甚高,沒想到有天我竟會被一個女子所折服,短短十六字,竟叫我軍折損數千人兵馬,所謂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也就如此了吧,恐此生我都未能及也。”
張徹安慰道“陸兄已殺陳禹兩員上將,何以妄自菲薄。”
陸瑜笑了笑,搖搖頭道“非我妄自菲薄,隻是局勢如此,張兄且看,陳禹所有的精兵良將都不在冀州,周前的五萬大軍還在後方未動,即使如此,我們也難以跨過衛河半步。”
張徹道“宇文習的兵馬已經攻下了空倉嶺的防線,隻要能夠拿下上黨,陳禹後方必亂,到那時候,縱使司馬棋玉有天算之能,也難以首尾兼顧。”
陸瑜道“希望宇文習能在我軍糧草用儘之前攻下上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