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上的女人慢慢地轉過頭,露出了一張白皙卻略顯憔悴的臉,眉宇之間和潘寧有幾分相似。女人雖時至中年,臉上也並無皺紋,看得出此前保養的非常好,不施粉黛也依然柔美動人,她就是沈蓮舟,潘寧的媽媽。
此刻,沈蓮舟眼神空洞的望向潘寧,像是在為數不多的記憶裡仔細搜尋“寧寧?”
馬上像是想起來似的,想伸出手臂撫摸潘寧的臉,可掙紮了兩下,終究還是沒有抬起手,沈蓮舟的手腕被黑色的綁帶固定在了輪椅的扶手上,根本無法抬起。
潘寧見狀上前一把握住母親的手,吃力地擠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媽媽,是我。我在這。”說著,眼中的淚水不聽話的劃出眼眶。
“寧寧,你怎麼哭了?”沈蓮舟眼神中流露出些許哀傷,像是個正常的母親一樣關愛的問著女兒。
潘寧連忙用無名指抹去眼底的淚,搖搖頭,露出了一個自然的笑容
“沒有,我沒哭,隻是看到您太開心了!”
“嘉成還好嗎?”沈蓮舟忽然提到了一個名字,潘嘉成,那是潘寧的爸爸。
“嗯,爸爸還好,在家等著你痊愈之後回去呢。”潘寧說完,捂著嘴極力控製著情緒,卻無法控製眼淚持續湧出,爸爸已經在兩年前的車禍中去世了。
“嘉成,再等等,再等等,我就回到你的身邊。我們一家人還是會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到那時候,我再也不會離開你們,我發誓。”
沈蓮舟像是在和誰商量一般,語氣輕柔,在她的眼前好像出現了幻覺,說到後來,目光迷離竟不自覺的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可轉瞬,眼神卻變得凶悍異常,猛地盯住潘寧大吼道
“潘寧!不要跟陳熵在一起!他就是個變態!一個卑鄙無恥的瘋子!千萬不要跟他在一起!這一切的悲劇都是他造成的!”女人忽然瞪大了雙眼,激動的想要揮動雙手,無奈身體和手臂都被牢牢的綁在了輪椅上,讓她動彈不得。
“媽媽,我不會!你放心!”潘寧站起身,摟住母親的肩頭,把她的頭抱在懷裡,不停的安慰道
“媽媽,你放心,我會好好的,我沒事。”潘寧強忍著心中的悲痛吃力的說著,眼底淚水肆虐。
“您好好養病,等康複的時候咱們一家人在一起開開心心地好好生活,不會再有人打擾,我保證!!”
“寧寧,我對不起你和你爸,當初……如果不是我執意要和你爸離婚,現在也不至於……”
沈蓮舟又恢複了平靜,在潘寧懷裡喃喃地說道,她的精神狀態一時好一時壞,說的話也是語無倫次毫無邏輯。
潘寧像是已經習慣了,隻是迎合著媽媽,拍著她的肩膀平靜地持續安慰著
“媽,你彆說了。我都知道。我和爸爸不怪你……”
一個小時後,看著媽媽被護工推回病房,吃了藥安靜的睡下,潘寧這才默默地離開了精神病院。
潘寧心頭像是壓上了千斤重石,讓她透不過氣。
家破人亡這個詞來形容她此刻的境遇再貼切不過。
生活就是這麼殘酷又諷刺,短短4年間,爸爸死,媽媽瘋,深愛的男人還背叛了自己,至今杳無音訊。
想到這,潘寧心頭絞痛,猛踹油門,巨大的引擎轟鳴聲瞬間響徹天際,車子一路絕塵向市區駛去……
深夜。
潘寧窩在沙發裡,筆記本電腦墊在腿上,目光專注的盯視著屏幕,指尖飛快的敲擊著鍵盤,她正在整理明天工作所需要的資料。
呼聽入戶門的電子密碼鎖“哢噠”的開鎖聲音。
門一開,陳熵拉著行李箱出現在門口,依舊西裝筆挺,卻風塵仆仆。
“陳熵?你怎麼回來了?”潘寧有些吃驚,陳熵怎麼連招呼都沒打就來了?而且他預計從美國回來的時間是兩天後。
潘寧並沒有和陳熵住在一起,而是在公司附近租了一間公寓。
陳熵略顯疲憊的淡淡一笑,斯文優雅,琥珀色的淺眸帶著一絲深不可測的憂鬱
“津市這邊臨時有點事情要處理,早回來兩天。才下飛機就直接趕過來見你了。”陳熵邊說著,換上了拖鞋,脫下了西裝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