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二人走後,就隻剩下徐家三人在客廳。
兩小隻醒了,徐若蘭給他們喂飽後抱了出來。徐如安父子一人一個抱著一陣稀罕。隻可惜二人來的匆忙,沒來得及備禮物。好在他們還要等府裡回信,父子倆便準備明日去縣城看看。
過了會兒,徐若蘭讓月娘將孩子抱了下去,林嬸兒則守在門外。大門敞開著,自然也不擔心被人嚼舌根。
“小姐,當年你是怎麼會到這裡來的,而且冬兒怎麼沒有和你一起?”要知道,清河縣地處西北偏南的方向,和去京城可是完全不同的方向啊。
徐若蘭聞言目露悲傷,似又回到了逃難的時候。她緩緩開口,將他們失散後的經曆娓娓道來:
其實,這事還是怪她自己。
原本因為徐家帶著不少護衛隨從,一路上流民即使覬覦,可看見護衛手中雪亮的佩刀也沒人敢上前。
直到臨近永順州,許是想著到了永順就能乘船離開了,從未出過永康州的徐若蘭既害怕又期待,原本緊繃的神經也鬆了下來。
她忍不住撩開了窗簾。路邊還有不少逃難的百姓,他們個個衣衫襤褸、瘦骨嶙峋,頭發如枯草一般,看著徐家的車隊,紛紛跪倒在地,祈求馬車內的人能給點吃的。徐若蘭心生不忍就想把方才剩下的點心遞出去。隻是丫鬟冬兒得了老爺夫人囑咐,趕緊伸手去攔,可徐若蘭動作太快,到底掉了少許出去。
也就是她的這一舉動,如同捅了馬蜂窩一樣,四周的難民紅著雙眼蜂擁而至,饑餓難耐的他們不再懼怕護衛手中的刀劍,拚了命的衝向徐家車隊,徐若蘭所在的馬車首當其衝。
儘管管家徐和安帶著護衛們極力阻攔,但難民太多了,徐家的車隊還是被衝散開了。
混亂之中,徐若蘭的馬車被幾個流民控製了,不知道趕到了什麼地方,那些人最後不僅搶走了她車上的吃食衣物,還將她和冬兒給扔下了車。
好在扔他們的地方僻靜,也好在徐逸儒有先見之明,早早的將他們可能遇到的意外都告知了家中所有主仆,並叮囑過若是走散了該怎麼保全自己。冬兒當即立斷將兩人身上衣服撕爛,頭發抓亂,又用灰土弄臟麵容,在地上滾了幾圈,帶著她偽裝成了難民,混入了人群中。
那時的她才十五歲啊,身邊除了冬兒什麼也沒有,心中不免恐懼與彷徨。隻是到底太年輕,偽裝的並不好,沒兩天她們就被混在難民中的一夥人販子盯上了。畢竟相比真正難民的骨瘦如柴,徐若蘭兩人狀態不要太好!而且兩人即便做了偽裝,也難掩姿容,尤其是徐若蘭。很快便找機會將她們打暈擄走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一輛馬車上,身邊還或坐或躺著十幾個幾歲到十幾歲不等的姑娘,有的醒了,有的還昏迷著。馬車還在行駛中,她不知道她們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會被帶到哪裡去。肚子很餓,不知道是因為太餓還是迷藥的緣故,徐若蘭整個人酥軟無力,冬兒比她好不到哪裡去。
就在這時候,車門被打開了,一個身材矮小長的有些猥瑣的男人探了個腦袋進來,“喲,醒了不少啊,醒了就吃點東西,省的等會兒還要爺喂你們。”說著扔進來一個包裹。
車裡醒著的姑娘見此,都嚇得往後退了退,猥瑣男見狀壞笑一聲,“怎麼?想讓爺親自喂你們嗎?那…”
男人話沒有說完,冬兒嗖的一下就將包裹搶了過來,男人眼睛眯了眯,意味深長的朝二人看了過來,待看清楚兩人麵容,眼中閃過精光,壞笑兩聲退了出去。
又等了片刻,見人沒有再進來,冬兒這才打開包裹,裡麵隻是十幾個雜麵饅頭,不過對於已經餓的頭暈眼花的她們,已經很不錯了。
見其他人都盯著她們,冬兒先拿出兩個遞給徐若蘭,隨後自己也拿了兩個,將剩下的扔了過去。跟她們一樣醒著的也就六七個人,這饅頭做的大一個就夠了,其他人便一人拿了一個,最後剩下三四個留給沒醒的人。冬兒是故意多拿一個,怕後麵萬一不給吃的,她們還能墊一墊。
饅頭有些乾,吃的拉嗓子,但徐若蘭清楚,隻有吃飽了她們才有力氣想彆的。
“老大,這次這批還真不錯,我剛瞧見裡麵有兩個,那露出來皮膚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要不,咱們兄弟倆先找個地方,嗯嗯?”車廂外傳來猥瑣男的聲音。
“美的你,你以為我沒瞧見?可三爺說了,這些人後天一早全都要送去南邊兒,那地方的人喜歡沒開苞的。所以彆瞎想,回頭出了事咱倆都沒好果子吃?”一個粗獷的聲音訓斥道。
“沒勁,早知道人沒報上去的時候,咱們就該先下手,這能看不能吃的,太撓心了。”猥瑣男子嘟囔道。
“行了彆貧了,要不是吳婆子去接另一批了,你連看都沒的看呢。等回頭拿了銀子,你還怕沒地方泄火?”
“行吧,算他們運氣好。”
“馬上就到永順州了,注意些,等晚上把人交給上頭,咱們也能歇一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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